京城, 华丽的昭阳宫内,祁婉彤瘫坐长榻上,全身发软、手脚冰凉。
“朱公公,你是说, 本宫不是父皇和母妃的女儿?”祁婉彤颤着声音问。
太监总管朱封的身子弯得很低:“十六年前的那晚,是奴才亲自将公主您, 抱进若澜宫的。”
祁婉彤用右手掐着自己的左手臂, 凤仙花染就的鲜红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手臂的肉里。强烈的痛楚提醒着她, 眼前的发生的这一切, 不是梦。
祁婉彤咬牙切齿的看向朱封, 一字一句的问道:“本宫怎知, 你不是在欺骗本宫?”
太监朱封恭敬的回答:“一来,公主殿下您随时可以找皇后娘娘或者其身边的张嬷嬷对质。二来, 奴才当年注意到, 公主殿下的背上,有块红色胎记。”
祁婉彤沉默了,她的面色如同箔纸一样的惨白, 额头更是冒出森森冷汗。良久, 她颤着声音问道:“那,那个小男孩儿, 你们处理了吗?”
朱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他的身子躬得更低了:“是皇后娘娘亲自派人处理的。”
昭阳宫内一片寂静,只听见灯油燃烧在空气里的破裂声。
“对了!母妃!”祁婉彤突然仓惶的抬起头,焦急的问向朱封:“母妃她知道这件事吗?这么些年, 她对我始终只有面上亲热,严厉一直胜过慈爱。她,她不会是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吧?”
“贵妃娘娘应当不知此事。”太监朱封摇摇头,道:“当晚经手此事的人手,在当年便俱都收拾妥当,公主不必担忧。不过——”太监突然迟疑的停顿了下来。
“不过什么?”祁婉彤焦急的问。
“当年的接生产娘,有一个是贵妃娘娘的家生子,被奴才和皇后娘娘买通。”朱封说,“殿下放心,那产娘如今已不在人世。只不过,贵妃娘娘身边的李嬷嬷和这个产娘是手帕之交。这产娘死了以后,那个李嬷嬷一直在朝奴婢试探那产娘的死因。当然,奴才一直都推说不知。”
“那李嬷嬷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她干嘛紧盯着这产娘的死因不放?”祁婉彤急急的问道。
“应是不知的。”太监朱封回答,“公主殿下放心,您如今的身份是万万不会存疑的。当年的一切人证、物证俱都处理妥当。那个李嬷嬷即便有所怀疑,也万万不敢朝您的来历身份上去瞎想。她所疑虑的,也仅是担忧贵妃娘娘当年的难产,恐是皇后娘娘的手笔而已。怀疑的着力点在于难产,而不是婴儿的身份。”
祁婉彤微微的放下了心,她放下了掐自己手臂的右手,瞪着蜿蜒燃烧的红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祁婉彤忽地轻声一笑。她斜斜的向后倚去,歪靠在椅榻上,闲闲的玩弄着自己的豆蔻指甲,幽声问道:“既然本宫的身份不会存疑,过往的种种也都消散云烟。那么朱公公您,今日又何必旧事重提的告诉本宫这一切呢?您这可是破坏了和皇后娘娘的约定呢。”
朱封这才抬起头,笑容可掬的用和往日一样的谄媚语调说道:“这些年,殿下您始终对奴才这个阉人多有照拂。就连您那东市的生意,都拉了奴才一把。奴才瞧着殿下是个宽厚的人,便一直想着该如何回报于您。”
“于是公公您的回报方式,便是告诉本宫这件陈年烂芝麻的旧事吗?”祁婉彤端起手边的茶碗,掀开盖子徐徐的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道:“正如您所说,本宫的身份永远不会存疑。那么本宫对这件旧事知道与否,都无关紧要。”
祁婉彤轻磨着茶盏与茶碟,道:“如今本宫知道了,可这只是让本宫心里不甚爽快,又有其他的什么用处?公公您回报人的方式,有些特别呢。”
“是奴才思虑不周。”朱封笑容满面的说,“只是说句胆大包天的话,奴才一直将公主殿下看作自家孙女儿似的,期盼殿下此生顺遂安康。可如今,殿下的年纪渐长,驸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