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好似没听见一样,仍是那从容地笑着,很有些可恶的样子。他落座在杨小姐身旁,将沙发坐得稍稍下陷。皮革声中,杨小姐身体微微朝他那处倾斜。说不出是有意又或者无意的,总归两个人是坐在一块了,很是亲密的模样。
周君喊住端酒出来的阿妈,让人去备茶。有娇客来了,哪有就喝酒的道理。阿妈端着酒杯回去,又冲了两杯红茶,用得是顶好的茶具。周君将一杯递给杨小姐,让她喝。杨小姐将脸稍稍一偏,略有些黯淡地拒绝了。
周君不肯给她答案,她是难堪的。她同周君暧昧了好些年了,先前她也抱的是不想在一起的心态。周君是很迷人,但她确实很怕,她怕自己陷进去了,成了不管不顾,只为了男人而活的女人。因为他的一些花花新闻,而整日伤心落泪。
她知道自己的家世,婚姻大概是没法自己做主的。可周家不差,如果周君愿意,他们也是能结成婚。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却从来没想过,周君是不要的。分明还在德国的时候,她总觉得她和周君只是差了那么一点,就像窗户纸,稍稍一碰,便也破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也许是回国后,也许是漫长的暧昧后。他终究心有所属,而她晚了。周君将茶杯放在桌边,他看到了杨小姐紧紧掰在一块的手,于是他伸手去碰那用力到泛白的,绞在一块的指头,将之分开了。他垂着眼,小声道:“这么掐着自己做什么,不疼吗?”
杨小姐眼眶有些湿润了,周君不该对她这么温柔的。既然不喜欢,就该不给她希望才是。杨小姐摇摇头:“你上次就和我说不可能的,是我心不死。”周君沉默了一会,他起身去拿了外套,回头看了眼杨小姐,又去取了一条围巾。
他递给杨小姐,却没帮人围上。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竟然会自觉地保持距离,周君心里也在自嘲,他也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变。他带着杨小姐下楼,开了自己的车。他准备载人出去吃饭,可直到落座在车上,他才想起问:“你今天怎么会过来找我。”
杨小姐看着车窗,没看周君。她的声音闷闷的,很是有气无力道:“你大哥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你好久没回家了。他和你吵了架,想让我来看看你。”周君有些不悦,大哥这近乎同杨小姐明示的做法让他不太高兴,就差没和杨小姐直白的说,我很钟意你来当我弟媳,我们可以做自家人。
他送杨小姐回家,杨小姐下车前约他一个礼拜后再见,周君没有拒绝。一个礼拜后,周君带杨小姐去了一家有名的本地菜馆,店面不大,味道很正宗。饭后杨小姐谢绝了周君要把她送回去的做法,她好似很快就恢复了,现在倒也不再是刚刚的模样。起码她神色如常,并同周君说:“我过段时间就要去香港了,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杨小姐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冲周君笑了:“围巾很暖,谢谢你。”周君心里有些失落,他看着杨小姐,离别终究是给他带了不少惆怅。他伸手抱了抱杨小姐,不是非常用力,只是轻轻地搂了一下。送杨小姐上车后,周君回到车里,也不急着走。他坐在车里走神,看街上人流来往。
不远处有辆黄包车停了下来,一位披着及地披风的人从车中走了下来。周君情不自禁将视线在那人身上停了停,那披风上围着一圈白毛,布料隐约绣着细丝。穿成这样的人已经不多见了,更何况那还是位男人。那人脸颊朝周君这个方向微微一侧,瘦削的下巴,熟悉的眉眼,是木离青。
周君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他眼见着木离青进了一家茶馆,因此他眼也不眨,死死盯着茶馆的方向。他在想那人会不会也来了,他是专门出来和木离青碰面的吗。难道在戏园子里见面还不够,还要出来再见?
周君的一颗心凌乱地跳着,既希望是雍晋,又希望不是。大约是是期盼着死心了,却仍就心犹不死。他将车窗摇开了,脖子伸得长长,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