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莫大儒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唤丫鬟端了一碟子糖进屋。
莫老夫人打曾孙院子里回来, 发现卧室门紧闭, 心下奇怪, 当即加快脚步过去。
甫一推开门扇, 甜蜜蜜的糖味儿立时扑鼻而来。莫老夫人跨步进入放目一看,便瞧见了自家老伴端着一碟子那么多的糖, 坐在椅子上吃不停。
莫老夫人满头黑线, 扶额道:“你把门窗关得密密实实的,就是躲在屋子里吃糖?!”
莫大儒一脸的理所当然, “不躲起来吃,难不成在外面吃,损坏我一家之主、一代大儒的形象吗?”
“那你可以不吃不是吗?”莫老夫人顿时啼笑皆非,“你牙都松了,还吃那么多不怕牙疼?跟你在一块几十年了,从前我怎不知你喜欢吃这东西?”
“不止是从前, 就算是现在,我对糖的感觉也依然一般,但我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莫大儒吃完一块,又快速往嘴里塞入了一块。
“忍不住?此话从何说起?”莫老夫人越听越觉得糊涂。
莫大儒长叹了一口气,“还不都怪贾恩侯那小子。”
“贾恩侯?此名颇为耳熟, 我好似从何处听过。”莫老夫人想了又想, 顷刻后, 总算回想起了名字的主人是谁。“就是贾代善那孩子的长子?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能对我做什么?”莫大儒哼了哼道:“只不过是生了个好儿子, 软乎乎白嫩嫩的一小团, 一见我就对我笑得像蜜糖一样甜,令我在宫里馋了一天的糖。”
“这不,一回到家我就忍不住吃了起来。吃了足足有半碟子,还是感觉没那孩子笑得甜。”
“不会吧?有你说的这般夸张吗?”其妻半信半疑,又对贾瑚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改日我一定找机会见见他。”
“那孩子乖巧爱笑,你见了一准喜欢。不像咱们家里的几个臭小子,一见到我吱都不敢吱一声,活像我是个吃人的恶鬼似的。”
一提起这个莫大儒就来气,他一个连皇帝都敢怼得哑口无言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群胆子豆子小的后代?
“谁叫你整日虎着一张脸,说话总是凶巴巴的,对孩子们又严厉。他们能不怕你吗?”
莫大儒惆怅不已,“我的脸是爹娘给的,天生如此,还能换过一张不成?再者,严厉一些怎么了,我在贾瑚那孩子面前也是这般模样,说话硬声硬气的,怎不见他害怕?说到底,还是他们没用。”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莫老夫人自知说不过这老顽固,干脆认输停止了越扯越远的话题。
恰在此时,门外飘入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老太爷,府外六皇子求见!”
六皇子此人表面看起来温和有礼,然则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莫大儒极不喜欢。他怀疑当初背后算计太子遭废黜的人里,就有六皇子一个,并且他起到的作用还不小。
“无事不登三宝殿,六皇子此行必然是来为九皇子求情的。”莫大儒唇角一瞬往下拉,冷哼一声道:“让他进来!”
他所料不错,六皇子的确是为了替九皇子求情而来。
自莫大儒的抄书责罚定下,九皇子一到课闲时间就马不停蹄地抄书,仅抄了一个下午,他的右手就麻痹失去了知觉,有种断掉的感觉。
另外,快一天下来,抛开吃饭、如厕这等必须的生理需求,九皇子一点干旁事的时间都没有。让他成日对着字和书,不给他出去玩耍,这简直和要九皇子的命差不多。
他忍不住同贵妃哭诉,贵妃疼爱幼子,听了百般心疼,转而又向六皇子哭了起来。
六皇子被母亲和弟弟轮番闹得头疼不已,就答应了贵妃会来莫府拜访,替九皇子求情。
不多时,六皇子就来到了莫大儒面前。此时其妻已离开去了别处,下人奉茶退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