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啊!想想就怕。
郑芳边骑着自行车边嘱咐着,此刻她恨不得替闺女去下乡了。宝宝,是早产儿,从小就弱,如果不是大闺女直接入了伍参了军,她是准备让大闺女与小儿子下乡,将这个最弱最不能俗事的二闺女留在身照顾着。可,天算不如人算!如果不让闺女下乡,她就成了人人鄙视的落后分子,自家就成落后家庭,在婚姻市场上就被人嫌弃。
安静地坐在自行车后座的江静兰依旧是半垂着小脑袋,听到郑芳的问话,依旧是轻轻点了点,后来发现正在骑自行车的郑芳看不到后座,于是轻轻地‘嗯’了声。
“二姐姐,二姐姐……”快到上海火车站广场时,江静书抱着一个纸袋子向她们跑来,郑芳听见是小儿子的声音,就停下了自行车,待江静书走近,便皱眉问道:“静书,你去哪里了?不知道二姐姐今日的火车吗?”江家是奉行‘娇养女儿,粗养儿子’的,就算只有一个儿子也是如此。
“妈。”声音是沙哑的变声期,13岁的江静书,今日穿着与江静兰一模一样,他们姐弟一样高,像对龙凤胎,所有在变声期少男都是不大说话的,江静书也是一样一样的,他一下跳到江静兰身边,带着点腼腆地,道:“给,都是你爱吃的。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言罢,将手上的纸袋子递给江静兰。过几年,我高中毕业后,也申请去你那边,到时我会照顾你的。这一句他没有说出口,小时候他就与二姐姐亲近,时而吵时而闹,没过多久又和好如初,等他长大了些,虽说是姐姐,可他是将她当妹妹来宠的。唉,这是他藏了好些年的零用钱呢。纸袋子里面是他给准备的东西。希望宝宝到了乡下,也可以过得好一些。
“哦,谢谢,到了乡下,我会寄那边的特产给你吃。”江静兰终于说了一句长话。
“好哟。”江静书高兴的应着。
一行三人到了火车站,看到了正眺首张望的江源。这里已站满了人,充斥着各种气味,在低矮的火车站门前,即使夏天的炎热酷暑,也遮挡不住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一个个充满信仰的笑容。
送行的家长们,依依不舍,敦敦叮嘱,出门在外如何为人处世?
郑芳拿着帕子给自己擦眼泪,哽咽道:“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江家三人都买了站台票,他们把江静兰的行礼放在火车的架子上,这才恋恋不舍下车。
“我会的,爸爸妈妈保重,弟弟保重!”坐在车窗边上,江源,江静书,郑芳在窗户外面,仰着头,不停叮嘱,殷殷嘱托。
离别在即,一切的语言最后化成泪水,在亲人迷蒙的泪眼中,目送火车启动。绿色火车升起一阵白色热气,车轮滚动,发出一阵阵巨响,可再大的声音,也掩盖不住离别伤感的心在痛苦地跳动。
在亲人们的挥手中,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长长的火车在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火车里,弥漫着离别的哀伤。江静兰擦掉受氛围感染而流下的泪水,平复了下情绪。不过大家都是年轻人,不一会儿在积极知识青年的开导之下,喜笑颜开,唱起了斗志昂扬的宣传歌曲。
“到农村去,到边疆区,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大家接二连三地跟着一起唱。《一代更比一代强》,《伟大的党在召唤》,《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奔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革命青年志在四方》,《上山下乡好》,一首接一首,大家像是不会累一样,拍着手,打着拍子,声音传四方。
现在是一年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大家脸上,身上有汗,车厢里充斥着汗味,体味等不好闻的气味。又很拥挤,脚边放的都是行礼,连脚都伸不直。
江静兰见列车已驶出上海市区,厕所应该打开了吧,现在上厕所的人应该没有吧。她起身将肩上的军用水壶与手上那包纸袋子、以及妈妈后来让自己拿着的小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