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十愿耳边响起。
昏沉的脑袋骤然清醒, 她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木柱上。
头顶覆盖着深深的树荫, 他们正处于一片茂林中。
她似乎昏睡了很久,周围光线黯淡,唯有微弱的月光散发出淡淡荧意。
胸口的血奇妙停住了,也没有痛意传来。
是赫莱尔的杰作?
十愿挣扎了下,铁丝勒入肉中,不禁低呼出声。
“如果我是你的话, 我会乖乖不动。”
修走过来,随意挑起一簇十愿的发束,然后, 仿佛品香一般深吸了口气,陶醉眯起双眼。
“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了,”碧蓝的眼眯成一条线, “你身上有恶魔的味道。”
十愿的脊背挺直了。
“小美人儿,不要紧张, ”注意到她的警惕,修不禁笑出声,“我不会害你。”
他的手顺着十愿的脸颊滑落,停在她的口袋上。
恶魔花札被他掏了出来。
“就是这里面寄宿了恶魔?”修好奇道。
然而恶魔花札并无半点反应, 眼睛花纹合成一条线,就连黑色鳞片也失去了光泽, 如同书店里随处可见的笔记本。
“我不懂你的意思。”十愿僵声道。
心中却暗暗震惊,修为何会感知到赫莱尔的存在?明明先前花子与杜兰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可真是一只警觉的小猫啊,”修调侃道, 他的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不过……这东西可不能让你再拿着。”
他抽走恶魔花札, 放入口袋中。
十愿注意到他脱去了手套,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只是视线再往上,无数条疤痕交错在手腕处,宛若丑陋扭曲的蜈蚣一般。
“哦?这个?”见她注意到,修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展露给十愿看,“是不是有点可怕?”
十愿避而不答,只是问:“怎么会这样?”
“恩——”修故意拖长声音,“那可就说来话长啦,”他指着左手的伤疤道,“这里大概有十几条?几十条?我记不清了,”又指着右手一处极其深的疤痕道,“看到这条吗?”
“伤口总是不断愈合,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将它割开,等回过神来就变成这样了。”
他似是来了兴致,掀起半帘头发:“看这里。”
白皙的皮肤上赫然趴着一个黑洞洞的孔。
迎着十愿惊愕的视线,修愉悦道:“瓦尔特k型,不错吧?是个很漂亮的木仓孔呢。”
“唔,还不止这些呢!”
他或掀起衣服,露出腹部的一道伤口,或撩开头发,呈现颈后的伤疤。
——像是一个兴致勃勃的孩子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即使那只是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
“神经病,”十愿脸孔透着苍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修的动作顿住了,像是退潮的海水,他的笑容渐渐从脸上隐去。
“像我这样丑陋的怪物,难道能苟活在这世上?”
他微微睁大眼,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对十愿道。
“你知道吗?从出生起我就被关在那个地下室内,”修垂下头,任由浓密的发丝遮住脸庞,“无论我怎样哭喊,父亲却从不允许我上来,因为我控制不住力量。”
十愿忽然想起发现地下室的那天,修摇头拒绝进入地下。
他说,他怕黑。
“直到我四岁,开始懂得收放火焰,父亲才为我安置了房间,”修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只是……我却仍被要求不许踏出屋子,不能让镇民发现我的存在,因为我是女巫,是被世人嫌恶的怪物。”
“莉莉看不下去,她向父亲恳求,可以让我打扮成她的样子上街,而她则会悄悄躲在家中,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