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尖不小心咬破舌头,淡淡的腥甜气从唇舌中传来,云郦身体略微摇晃,半晌后,她垂眸看扶着自己面色担忧的孟拉,再咬了咬舌头道:“我无事。”
说罢,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扁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茫然地问:“不是说要去京城吗?”
扁余赶紧上前。
孟拉要给云郦备马车,云郦摇摇头,自己去马厩里挑了匹高大骏马,她不甚利落地翻身上马。
孟拉紧张道:“姑娘,不如我们坐马车吧。”云郦会骑马,但是甚少骑马,骑术寻常。
云郦似乎没听清孟拉说什么,她夹紧马腹,拉紧马缰,枣红马四蹄迈开,猛地往前奔去。
孟拉见状,连忙踩着马镫上马,和扁余追上去。
从小院到京城快马加鞭要五个时辰,快马加鞭很累,饶是孟拉功夫好,两个时辰后也有些腿根发麻。
云郦这几年养尊处优,细皮嫩肉,扁余见孟拉都如此,驱马上前,对云郦道:“云姑娘,我们休息片刻。”
“不必。”云郦看都没有看他,夹紧马腹,继续往前。
扁余不好再劝,跟紧云郦。
几人抵达镇国公府正是半夜,再穿过几条街就能到国公府所在街道,见云郦还要纵马上前,想到暗卫所说,扁余赶紧道:“云姑娘等一下。”
见云郦不停,扁余补充几个字:“云姑娘,世子还嘱咐了别的事。”
听到世子两个字,云郦下意识勒紧马缰,冲扁余看去。
扁余带着云郦去镇国府后面的长街,这条街住的都是镇国公府有头脸的人。扁余在这条街有个小院,他让云郦稍等,约莫半刻钟后,他取了套镇国府小厮穿的衣裳,递给云郦:“云姑娘,换上吧。”
云郦动了动涩哑的喉咙,不解地看着那套衣裳。
扁余解释道:“世子吩咐过了,如是他有个什么万一……”
“不能让夫人等人知道你和小公子的存在,让我们护送你回西洲。”
云郦心神一紧,动作缓慢地抬起头。
扁余把衣裳往云郦跟前推了推:“云姑娘,换上吧,换了之后我带你进府。”
月色朦胧,那套衣裳也有些模糊不清,云郦僵硬地伸出手。
片刻后,在孟拉的帮助下,云郦换好衣裳,扁余带着她往国公府侧门去,国公府静悄悄的,好像大家连呼吸都不敢太大。
裴钰安灯火通明的外书房也静默若水,奴仆在院子里走来!来走去,又无声音。
翠屏等候多时,见云郦来了,推开正屋的门,道:“云姑娘,世子替太子挡刀,伤到了心脉。”
那日最后,二皇子孤注一掷,派去杀太子的人功夫极好,且人数不少,他刺的那刀在至关重要的心脉上。太医们绞尽脑汁,穷尽毕生所学,如今暂时保下裴钰安的命,可世子能不能活下来,犹未可知。
云郦走进内室,就看到裴钰安,她脚步微顿。裴钰安静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嘴唇略青。
翠屏压低声音说:“云姑娘,你陪陪世子吧。”裴钰安并不是一直昏迷,偶尔也能醒来,不过醒来的时间极短。
云郦在床头看了他好半晌,才缓缓在他床头坐下。
婴儿小臂粗的数盏烛灯,将屋子里照得亮堂,不知何时,裴钰安眼睫微微扇动,紧闭的眸子微微睁开。
“世子。”搁在膝上的手一紧,云郦俯下身叫他声,裴钰安缓缓闭上眼眸。
云郦看他许久,深吸口气,对着他道:“你的安排我都听扁余说了……”
她嗓子有些哑,垂眸盯着他道,“你放心,若是你有个意外,我会带着阿远改嫁的,我会给自己再找个俊俏温柔的夫君,为他生儿育女。”
说到此处,云郦揉揉额头,喉间一哽。她继续坐在裴钰安床头,不清楚多久后,翠屏上前,低声道:“云姑娘,太医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