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院子,再之后是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从边陲小城搬进皇城也仅仅用了三年而已,皇城富庶,外来人总会让人瞧不起,但应家不一样,他们家有钱,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应献很快融入皇城生活中。
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玩,和一帮小少爷厮混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有人带应献进了赌场。
赌场里所有人都面目狰狞地嘶吼着——
“大!大!大!”
“小!小!小!”
“加注!加注!”
几十个人挤在牌桌旁,双目赤红地盯着骰盅,目露凶光。骰盅掀开,其中一边爆发出猛烈的欢呼声,应献吓得捂住耳朵,连连后退,他想要出去,身边的朋友却拉住他:“哎,别走啊,玩一把。”
他的朋友将他按在牌桌上。
应献摇头,心中升起一阵抵触:“我不会。”
那家的小少爷嬉笑着兑换的筹码放在应献面前:“玩了就会了,猜大小,很简单的,赢了算你输了算我的。”
应献看了眼面值——五十两。数额倒是不大,他还得起。
不容他犹豫,周围其他人已经开始下注,朋友们也在催促他,应献打心底不喜欢这东西,一口气将筹码都放到“大”的一边,他想,输了就请朋友吃顿饭吧,正好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但没想到,骰盅掀开,“大”赢了。
朋友们欢呼雀跃,强拉着他继续下注,筹码越下越大,但所有筹码都是由一开始那五十两银子兑出来的。
恐慌在一次又一次的欢呼中被抹平,热烈的气氛促使着应献下注,到后来已经变成机械性的下注了。并非所有赌局都是赢,但赢得明显更多。赌场没有窗户,分不清昼夜,应献只觉得精神抖擞浑身亢奋,但猛然间,他清醒过来。
他看见站在对面的父亲。
应献挤开人群,将父亲拉了出来:“爹?你怎么在这儿?”
“赚钱呀!吾儿,为父很欣慰,你在这个年纪就开始学习了,以后我也能放心了。”
父亲的脸色透着亢奋的红润,眼中满是赞许。
应献回头看了一眼:“……可我觉得很不舒服。”
父亲微笑:“活着本来就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他掰开应献的手,再一次走入人群中,跟着嘶吼,宛如一只失去理智唯有兽性的野兽。应献突然很怕,他仓皇离开,返回家中,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几天后他在院中看见神色恍惚父亲:“没了……都没了……”
应献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没了?”
“赔光了……都赔光了……”
应献抓住父亲:“爹!你说清楚!发生什么了?!”
应献父亲抬头看向应献,咧嘴笑了,他猛地抓住儿子:“还有你!我还有你!”
成年人的力量不容置疑,应献就这么被绑出家门,他出来时看见自家的院子被人用封条粘起来了,然后他被带进赌场,他看见父亲指着自己问:“我儿子值多少钱?”
“模样倒是不错。”赌场老板眯着眼睛端详应献,微抬下巴。
老板身后的大汉拎出一个箱子,他将箱子打开,里面堆着五颜六色的筹码。
应献见过那堆筹码,那是五十两的筹码。应献看着父亲欣喜若狂接下箱子,头也不回地奔进赌场中。
“小子,你也可以赚钱赎身。”赌场老板笑着打开另一个皮箱,那里面是应献昨天赢下的筹码。
老板:“去赌吧,赢了你就自由了,能把你家买回来,能让你父亲变回以前的样子。”
“……如果输了呢?”
老板拨弄着玉扳指,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再差,也不过是现在吧。”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恐慌、在劝诫,可随后捆着应献的绳子被解开,他看见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筹码。
老板的笑容越来越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