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蔡星月和何秋菊知道, 张灵芝的泪水为何而流,为谁而流。
林雨桐紧紧搂住她, “妈妈快别哭了, 她们会笑话你的。”
“怎么还跟孩子似的,五丫看到要说你变花猫啦。”
张灵芝想到小人精摇头晃脑唱歌的模样,“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顺势倚靠在她怀里。
从今儿开始, 她张灵芝又多了个真正的闺女,既是小棉袄, 也是小靠山呢。
没一会儿, 四丫五丫也过来了, 陪着几个姐姐吃吃喝喝,不到饭点小肚子就圆鼓鼓的走不动路了。
“唉,谁让姑妈做的零嘴好吃呢?都快被喂成小猪猪了呢。”
“姐姐不胖, 姐姐漂酿!最最最第一漂酿!”五丫急忙摇晃胖乎乎的小手, 表示四姐说错了。
众人被她们逗得哄堂大笑,院里全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没多久,乔大花也回来了,洗手进厨房帮儿媳做饭,院里飘的都是饭菜香味儿。也不知婆媳说了啥,再出来时俩人都成了红眼兔子。
天快黑时,林大伯终于扛着出头回来了,身后背着一篓巨大的草叶子,毛驴和小马有半岁了,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巨多,吃不饱会跟小花一起造反。有一次从圈里跳出来,把花坛里的樱桃树啃了一半,奶奶心疼坏了。
都是小花那磨人精带坏的!
她的同班同学们,弟弟妹妹们都早被杀了吃肉几年了,她还是那死样子,瘦不拉几,黑不溜秋。
用老太太的话说,“杀又杀不得,养着又烦,还不如放归山林,眼不见为净。”
然而,小花不是你想放,想放就能放。大伯已经试过无数次,头天晚上趁夜扔大山里,人前脚刚到家,后脚就能听见拱门声。人还得跑快些给她开门,慢了猪大爷张开嘴嚎一嗓子,全村都别想睡了。
吃得多,不长肉,还矫情,不是妖精是啥?
大伯摸摸她的猪脑壳,就见雨桐帮他打好了洗脸水。
“雨桐,你爸爸力气好大呀!”
“叔叔力气真大,我爸都背不动。”
”对,以前我见过你爸爸,跟现在一样年轻。”
林大伯正想纠正,忽然雨桐就挽住他,“爸爸听见没,他们说你个子高呢……她们还没见过我哥,那才叫高,都一米八二了呢。”
林大伯老脸一红,以为是她叫错了,又不忍心让她在同学面前失了面子,只好支支吾吾。
“爸爸,妈妈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你快洗了手来尝尝,独门秘制卤鸭翅,绝对好吃到舔手指。”
林大伯确信自己没听错,她也没叫错,一时居然愣住了。
林雨桐好笑,故意又叫了十几声“爸爸”。除了一开始的紧张,居然一点儿难为情也没有,越叫越顺口。
这声“爸爸”,不是迟来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一辈子。
丰盛的晚餐,宾主尽欢。阳子和大梅不在家,他们屋子收拾一下就能作客房,但几个女生都想睡雨桐的屋,她窗台上放满了绿油油的盆栽,一整面墙做成了落地书架,古今中外名著诗歌散文应有尽有,大家都爱得不行。
大伯,哦不,爸爸干脆叫来舅舅,帮着把阳子和大梅的床搬过去,三张床一样的长度和高度,拼一起,垫上厚厚的褥子,看上去就是一张大通铺。
晚上洗完澡躺床上,何秋菊张开手脚呈“大”字,“怎么办,我都不想回家了。”
雨桐笑道:“只要你舍得,随时可以跟我来住啊。”
“舍得,怎么舍不得,我还不乐意回家呢。”他们家是典型的农村家庭,日子紧巴巴,还重男轻女。要不是考上市一中雏鹰班,又有初中班主任和乡政府工作人员亲自上门劝说,她现在可能已经被嫁人了。
“我们村有我这么大的,都嫁人生孩子了,我要不读书,十八岁就是妥妥的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