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去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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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市第一高级中学在东市区,距离班车站三公里多,走路不近,打车又不远。索性大伯骑了摩托车来,雨桐行李也不多,载她和行李过去也就几分钟。
学校门口张贴着一张巨大的红纸,几乎占了一整面墙。
“大家围着看啥呢?”
“今年高考喜报。”又叫光荣榜。
大伯眼睛一亮,“等一下啊,先找找有没你哥。”
可他没读过几年书,很多字认不全,又长年熬油费火的干活,视力已经有点老花,看了半晌也没找到。
一着急,眼睛眯成缝,眼角纹路又细又长,林雨桐的眼睛仿佛被刺到。
“大伯你看,咱们直接看分数,我哥是521分,500……510……520……”
“那儿,林宇阳521分,云什么大学!”大伯只认识阳子名字,太复杂的都认不全,仿佛一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洋洋得意。
雨桐“噗嗤”一声笑了,“是是是,大伯真厉害,一眼就认出我哥。”
五大三粗的汉子,被她正儿八经的夸奖弄得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正要说点啥,忽然听见有人问“你们来干嘛?”
二人回头,就见人群外站着一家三口。男的西装革履打领带,女的卷发连衣裙,少女穿着洁白的蕾丝裙,真是养眼极了……如果忽略他们眼里的鄙夷的话。
少女动动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乡巴佬!”
林雨桐是真气笑了,想不通他们有啥好值得骄傲的,大伯家现在住着宽敞明亮的花园洋楼,存款好几万,代步工具有摩托,比他们老旧鸽子笼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哪儿来的自信和优越感?
“他……他二叔,你们咋也来啦?”以为是来送雨桐的,他惊喜不已。“这孩子比她哥出息多了,市状元呢,还拿了六百块的奖学金。”
林老二不耐烦,也没注意听啥状元。“还不过来,跟人凑啥热闹?瞧瞧你那裤腿,一高一低……出门前都不兴照下镜子吗?”
今天出门早,路上还有露水,大伯怕打湿裤腿,都卷起来,颠簸这么久就给忘放下来了。
但林雨桐真觉着没啥。大伯讲卫生,衣物洗得干干净净,身上每天都冲澡,就是没想起放裤腿……又能怎么着?
“我大伯又不是小白脸,照啥镜子?”
林老二老脸一红,“啥?说谁小白脸?你再说一遍。”
“谁搭话说谁呗。”林雨桐不客气的翻个白眼。
林老二混了这么多年,专业技术没话说,情商也不低,唯一让人诟病的就是攀上陈家这门亲事,“小白脸”的帽子戴了几十年。
被雨桐这么不留情面的挑破,他恼羞成怒,扬起巴掌。
大伯愣了愣,立马第一时间抓住他的手,“老二你干啥呢?桐桐还是个孩子,犯不着生气。”村里人也没少说这仨字。
如果能响亮的甩她几个耳刮子,不止能在陈丽华面前缓解尴尬,还能振父威,自个儿也爽快。可常年干农活的大伯手上力气贼大,哪是他个白面书生能抗衡的,使劲挣了几下,蜉蝣撼树。
“啥意思?大哥你居然护着这白眼狼?”
大伯皱眉,手上微微用力,“胡说,有事儿回家好好商量。”居然少见的警告意味。
林老二一愣,他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大哥这样了。以前村里有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半夜常有二流子敲门,才十岁不到的大哥抡起棍棒躲门后,保护他们的时候也曾是这个表情。
狠历,绝决。
只是现在的他比以前多了成熟和圆滑,仿佛宝剑入鞘,平时看着老实巴交,实则内藏锋芒。
现在,他却将这股锋芒对准他。
林雨薇跺脚,“爸,走了啦!”从始至终,她就没跟大伯打过一声招呼,仿佛这不是血亲长辈,只是毫不相干的乡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