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着要给她们置换一身新衣服。“外公外婆要来看你们了哦,高不高兴?”
几个孩子一愣,“外公……外婆?我们怎么不知道?”
“对呀,你们外公的挂号信来到镇上了,也许……原谅我了。”舅妈脸上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便激动起来:“到时候啊,你们就能看到外公外婆啦,他们很好,会对你们很好的。”
大丫沉默片刻,小声问:“那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呢?”如果真的很好的话。
舅妈一顿,“因为妈妈……不听话,他们生气。”
四丫懵懵懂懂,“对,不听话打屁屁。”
生活带给她的何止是打屁屁?秦天一眼圈立马红了,“啊,头好痛!灵坤哥哥我头痛死了……”像有把尖刀在戳。
“没事了没事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说不定气也消了……到时候挨打挨骂由我上,是我的错。”绝口不提她这个一想十年前的事就头痛的毛病。
林雨桐大致知道,陈大亮他爹是镇上邮政所的员工,看到有封舅舅的挂号信,所以赶着来跟舅舅说一声,还说是从外省寄来的。
以为是那一年舅舅寄出去的信终于有回音了,大家都替他们高兴,不图秦家的啥,只要让他们一家团聚就行。
舅妈也是别人的女儿啊。
然而,舅舅第二天取回来才知道,信确实是寄给他的,也确实是外省寄来的,只不过并非秦家所在军区,而是他隐约有点印象的省份。
当年晚他半年被俘的战友好端端回来了,据说还带了一群儿子闺女,无一例外都皮肤黝黑五官深邃。说是他当年逃出来后天黑走错路,误入印国一与世隔绝的村庄,从此……十几年没出来过。
这些孩子,就是他在那边的“老婆”们生的。
而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位同志居然向部队和国家提出赔偿申请!
作为泄密事件的另一受害者,张灵坤也成了他的联络对象。
据他所说,这么多年隐姓埋名朝不保夕,在那边长年累月的体力劳动带来的不止是青春损失,还是信念的剥离。国家至少得赔偿他们一人几十万,还得提供工作,解决一群老婆孩子户口和上学问题……实在是难得一遇的“翻身”机会。
但林雨桐知道,舅舅不是这种人。
他若想要赔偿,早在醒来时就能要求了,因他职业经历的特殊性和保密性,动点心机应该都能达成。但他从未打过这主意,主动与以前不对划清界限,从未去“故地重游”过。
即使是知道杨老师家世了得,他也从未请他帮过忙,从未提他以前在部队做啥,接触过什么人。
那段经历仿佛被他尘封起来。
“从穿上军装那一刻,我就做好为祖国付出生命的准备。跟再也没法回家过年的战友比起来,十年……又算什么?”
林雨桐肃然起敬。
这就是让她佩服的舅舅。
钱财谁都爱,只要是个男人都有让妻儿过上好日子的责任,但这样的责任绝不是他用秘密去要挟国家的理由。
***
第二天,大伯早早回来,从兜里小心翼翼掏出一把红彤彤鲜艳欲滴的果子来,“雨桐看这是啥?”
“樱……樱桃?!”
林大伯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买的果苗好,才两年就成功挂果,还挺甜。”
雨桐拿过一粒,也来不及清洗,抹抹表皮,迫不及待放嘴里……“唔……真甜!”
她发誓,这是她两辈子吃过最甜的樱桃!
果子颜色红艳,色泽鲜亮,果皮鲜嫩完好,一丁点疤痕或虫洞都没有。她没记错的话,这批樱桃树大伯可从没打过农药,真正的纯天然!
“来,尝尝这个,别看颜色黑红,更甜。”
果然,颜色越深,口感越甜,个头也比本地樱桃大,有半个车厘子那么大……这吃的不是樱桃,是人民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