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风寒去了,腿上的伤势显而易见的,好了许多。
即使无人搀扶,无所依附,他独自站起来,已经能支撑一小会儿。
容渟从轮椅上起身,长期没走路的腿,支撑起身体来,步伐颤巍巍。
他一步步,脚步沉重缓慢,走到门边,抬手推开了门。
对常人来说,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段距离。
对容渟来说,却是时隔一年未曾再有过的体会。
他站在白日清凌凌的光里,背影挺拔笔直,负在身后的两手,却在微微颤抖。
手指震颤着,就这么无声地站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他眼里的惊涛骇浪终于停住。
回到屋里后,却重新坐回到轮椅里。
坐回轮椅后,那两条腿搭在踏板上,还像之前那样孱弱无力,只是它的主人眼中的神采已经变了。
如同牢笼里的困兽终于脱困,那些被压抑久了的报复欲与嗜血的杀心,在他的瞳仁里积聚沉淀,渐渐成了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晦暗浓沉。
……
容渟去医馆,找到了老大夫。
老大夫替他把完脉,整个人相当惊诧,“你这也好得太快了。”
容渟颔首。
老大夫看他情绪平平,只觉得少年年纪小小的,却老成沧桑的和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一样。
两腿废了一样在轮椅上坐了一整年,突然好了,换谁不是狂喜?
他倒是与众不同。
容渟怀里揣着一封信。
用的,仍旧是压着死士血手印的信纸。
他知晓,皇宫内,尤其是锦绣宫内,如今正是热闹。
皇后疑心极重,开始怀疑一个人,从此便不能再信任。
即使季嬷嬷是她从未出阁时就带在身边的老嬷嬷,只要她起了疑心,她就再也不会相信。
皇后后来传来的信里,都在催她的“死士”,让“死士”找出和季嬷嬷有所勾结的人。
她不知道真正看到了信的人是他。
要是皇后哪日知道了是他,不知会露出何种神情。
容渟眼底晦暗,却将城府都藏在了沉默当中。
猫逗耗子,在耗子死之前,总得多玩一会儿。
待老大夫替他诊完,他便想离开。
老大夫看他还坐着轮椅,喊住了容渟,“你如今,四处走走,已经无妨,不必非在轮椅上坐着了。”
容渟轻摇了摇头,“怕疼。”
虽是谎言,面不改色。
“你不怕吃那些药受的疼,还怕走起来疼吗?”
任神医给的药是药也是毒,据说服用后晚上是蚂蚁钻骨头缝的疼,持续起来,绵绵密密疼上好久,甚至每次发作时间都不一样,让人根本猜不到,这苦痛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老大夫失笑,“罢了罢了,这会儿让你走路,你兴许不能习惯,既然这样,就再在轮椅上坐一些日子。小少爷,恭喜您呐,你这腿伤能治好,当真不易。”
容渟表情稍有些冷。
他不知道此刻要说些什么。
在几乎所有人面前,他都没有强烈的、要和人说话交流的**。
老大夫同他说话,他虽然听着,心里波澜未动。
就像是上次被姜谨行吵闹着要糖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该露出什么表情。
老大夫话稍微多些,对容渟说:“你这腿伤好了,得好好谢谢姜姑娘吧。多亏她给你找药,我也该谢谢她,任神医这方子,启发了我许多。”
破冰一样,容渟冰冷的脸色中,浮现了一丝暖意。
阴冷的目光,在心里想起小姑娘娇小人影时,便变得鲜活许多。
他垂眸,“全是她的功劳。”
又想着姜娆平日里待人的样子,对老大夫说:“多谢老先生。”
老大夫兴致勃勃,“那你腿伤好了,可一定要去好好谢谢她。”
“不过只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