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棚外,手里拿着的就是让马吃了就会发疯的草药,却嘴硬不肯承认,更不肯说出背后主使的人是谁。
甚至在被她带来的下人摁在雪地里拷打审问时,还咬死了薄唇一声不吭,一双长眸滴血似的发红,觉不出疼一般,死死盯着她看。
姜娆被他小狼一样的凶狠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带姜谨行离开了那儿。
后来,却找到了令她家马疯的真凶——
不是少年,另有其人。
姜娆满心愧疚,回去寻他,可他却自此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几年后,她被人五花大绑,扔到了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脚下。
男人一身玄色大氅,肤色冷白,高高在上,幽艳邪肆的气质与漂亮的面孔在男子中极其少见,长眸睥睨间仿佛占尽人间颜色,阴冷的目光里流转着令她熟悉又害怕的狠厉。
她看了好几眼才认出了他来。
那个曾经孤身一人,倒在雪地里的小乞丐。
如今他却群仆簇拥,锦衣华服,一脸淡漠地端坐在上首的位置,身姿挺拔,丰神俊逸,如若神祇。
短短几年,他就成长为了一个位高权重、谁都得罪不了的人。
报复她的手段,更是疯狂而残忍——
姜娆猛的惊醒,一头惊汗涔涔。
噩梦初醒,余悸犹在,仿佛死过一次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样,心脏像被人死死掐住许久,又骤然松开,心跳还是麻木的,窒息与绝望的感觉仍旧缓慢地在胸口淤积。
这场梦,太可怕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雪花簌簌降落着。
姜娆的心跳声怦怦的加快了。
她记得刚才的那场梦境里也是同样的天气——云天刚刚破晓,天际光线暗淡,阴暗的天气压得人心口发闷。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响。
一个丫鬟披着一肩雪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姑娘,少爷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姜娆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破晓天、冲进来的丫鬟,这分明都是刚刚梦里的场景。
她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丫鬟。
瞳仁中映入了一张刚刚在梦中见过的脸。
姜娆呼吸一滞,身子针扎似的抖了一下,“谨行他在哪儿?”
“在、在驿馆旁的马棚外头。”
驿馆旁,马棚外。
和梦里也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那场梦境昭示的,就是今天会发生的事……
姜娆变得焦灼起来,掀开被子,慌乱地将脚尖踏往榻下摆着的绣鞋里,“快带我过去!”
……
昨日大雪似饕餮,一夜吞吃了世间所有颜色,白色遮天蔽日,无穷无尽,直到乍然闯入了一抹红影。
是姜娆,披了一件红色斗篷,往马棚方向跑去。
她跑得很急,披风的系带松垮着被吹向身后,衣角被风吹鼓起来,猎猎作响。
她一路都在想马棚那边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要是弟弟还什么都没做,她就直接把他带走,离那个少年要多远有多远。
可要是弟弟已经把人给得罪了……
姜娆一阵头疼。
依着少年未来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弟弟已经得罪了他,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改变被报复的命运。
越想就越发有了不好的预感。
之前几次噩梦,就算提前知晓,也都没能改变最后的结局,万一这次也不能……
视线里忽然闯入了几道身影。
马棚外聚集着一群人。
这群人里,有她的弟弟、她家的下人。
可她偏偏没见到少年人在哪儿。
仔细搜寻了一圈后,姜娆忽的倒吸一口凉气……
被人群包围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影,远远的看不真切,但似乎就是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