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她转身,前行几步, 在拐角处回头,轻声说:“跟我来。”
在月下的回廊中,她窈窕灵巧的身影,仿若精魅,又如画中仙。她没有回头,那宽大的鲜红色睡袍松垮垮地笼在她身上, 只腰间系了一根腰带,行动间, 隐约可见她身上的线条, 每一寸, 都像是活的。
而她的手里,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 他是线那头的风筝,不由自主地跟住了她,月色透过树梢头从繁密的枝叶缝隙中洒下, 投下了斑驳的影, 明明暗暗。
云老板在众人的起哄声下登台唱戏,声音穿廊过阁, 隐约传来:“何意婵娟, 小立在垂垂花树边。才朝膳。个人无伴怎游园?画廊前,深深蓦见衔泥燕,随步名园是偶然。娘回转, 幽闺窣地教人见。那些儿闲串?那些儿闲串?”
庄南生跟着陆之韵,一路上,竟也没遇着一个人,直到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她开了头,在门框处倚住了,侧身用一双笑言看着他,仿佛在说:“请君入瓮。”
“那一答可是湖山石边,这一答似牡丹亭畔。嵌雕栏芍药芽儿浅,一丝丝垂杨线,一丢丢榆荚钱。线儿春甚金钱吊转!呀,昨日那书生将柳枝要我题咏,强我欢会之时。好不话长!”
正应了今日中午她同他在花架下的景。
只倒转了性别。
云老板婉转的腔调唱得庄南生心底一片柔,一片软,先前的决心倒还坚定着,一双长腿却在陆之韵的目光下管不住,挨着她的身,擦进了那间小房间。
月夜的晚,幽光微微,而他与她之间,似有情意在流转,光也绵绵,夜也绵绵,情也绵绵。
陆之韵跟在庄南生身后,一进屋,便将门关上了,手指在门口处一拉,房间内便有暖黄色的光亮了起来。
在灯光下,他清俊的面庞仍旧是冷冷的,他依然在生她的气,气她对他做了极过分的事。
他说:“你不该在这里。”
陆之韵在窗前坐下,托腮看他:“那我该在哪里?那新房里么?你果真是这样想的?”
她的三连问,令庄南生没了回话,只是面色铁青了,似有几分恼,不知是恼她还是恼自己,又或者,是最后的顽抗。
他垂了眼,看向别处,半晌,才凝视着陆之韵说:“也许你该好好思考,弄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再过得这样混乱,没你的好处。”
这是对她的忠告,也是对他自己的。
庄南生很明确。
当他对她一见钟情时,他想的,便是如何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倘或两下都有意,他便请媒人去陆家提亲。
当得知她要结婚时,他便知道,自己应该快刀斩乱麻,不应再同她纠缠。
只是,每一次下定的决心,但凡见了她,总莫名其妙地不管用。
这一次,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已嫁做人妇,不论是他的修养、还是他的骄傲,都不容许他再上她的当。当她决定和别人结婚时,便是弃他而选别人。
再纠缠下去,对他没好处。
对她也没有。
陆之韵闻言,却轻轻地笑了。
在月色与灯光的交映下,她面庞生辉,娇美,像是文人墨客笔下美人的意象。而她的嗓音,在夜风中,轻轻地,似银铃的低唱:“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深深地看进他沉黑的眸子里,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说:“不知道的,是你。”
她抬起食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又后退两步。
那里,还有她中午留下的口红印。
而她每说一个字,庄南生的心跳便加剧一分。
“我很确定,今晚,在我的洞房花烛夜,我想共同度过的人,是你。”
灯光下,美人如玉。
那腰间的结被纤纤细指一抽,便似花瓣的纷落。
庄南生被摄住了心神。
所有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