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 仙草当然不知道拓儿在外头详细都经历了些什么, 但是看到拓儿乖乖静静的样子,浑然不似寻常孩童般活泼外露, 身为人母, 她心中天生便有些异样的感应。
如今失而复得, 仙草只想好生地补偿拓儿,毕竟给带走的时候,拓儿还只是个襁褓中吃奶的孩子,如今却已经蹒跚学步……虽然此事并非她的过错, 但仙草仍是有些无法原谅自己。
仙草最受不了的是,拓儿在外头受苦。
幸而雪茶说道:“你放心就是了,我先前听高公公跟谭公公说了, 那个夏叶, 很护着咱们小皇子, 至于那怪人, 虽然是个不识相的, 不过也不是真的坏到无可救药。”
仙草听说拓儿身上的毒都解了, 惊愕之余, 喜极而泣。
两人说话的时候,拓儿就在旁边坐着, 玩弄仙草放在桌上的黑白棋子。
仙草见他这样乖觉, 心中当然加倍的疼惜, 便也随着挪了过来, 温声问道:“拓儿可饿不饿?母妃叫人拿些好吃的来给你?”
拓儿低着头不言语, 手指捏着那黑白的棋子,缓缓地放下。
仙草本来不以为意,随便扫了一眼,忽地觉着有什么不对。
她忙又扭头看去,看着棋盘上黑白子,渐渐地目光有些发直。
雪茶这会儿也坐了过来,看她神色异常便问:“怎么啦?”
仙草深深呼吸,看向拓儿,她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原来仙草原本放在这里的,本是一盘残棋,是她自己照着棋谱书上,自己跟自己对弈所走的棋路。
毕竟宫内能跟她对弈的人极少——颜珮儿虽然能,可惜两人不同路;江水悠别的很在行,可惜棋艺绝对称不上精。
皇帝虽也是个对手,只可惜皇帝自己要忙的政事还忙不过来呢。
所以仙草只自己左右手对弈而已,这本也是她当初常常做的,倒也有趣,自己拆自己的棋局。
只是下棋的时候棋路自然要慢很多,先前留在棋盘上的,就是一局她还没想出对策来的棋路。
可就在方才惊鸿一瞥间,却发现那原本像是一局死棋的棋路居然又活了!
仙草虽然算不上是“过目不忘”,但毕竟这是她自己的棋局,每一步她都记得很清楚。
并且也无人到这紫麟宫,宫中众人也绝不会来动。那么就只有拓儿方才玩过……
她早就见拓儿在动那棋子,只是并没在意,还以为他是在玩,便由得他去。
可现在细看,却把仙草吓得不轻。
这孩子哪里是在随意的玩棋子而已,他竟是在下棋!
雪茶当然不懂这些,探头看了看,便错会了仙草的意思。
雪茶笑道:“是不是小皇子把你的这局棋弄乱了?罢了罢了,你做人母妃的,还在意这个?自然他喜欢什么就由得他玩去。”
仙草无言以对,心中隐隐地惊跳,却下意识地不敢跟雪茶仔细解释。
当下只道:“不、不是的……你说的对,当然是由得他玩儿才好。”
谁知拓儿在旁边听了两人的话,大大地眼睛眨了两眨,突然之间小手在棋盘上动来动去。
仙草定睛看着他的举动,到拓儿停下来的时候,仙草几乎屏息。
原来拓儿方才这一番连动,竟是把棋盘上走出去的棋路又撤掉了,现在出现在仙草眼前的,赫然正是之前她所留的那局残棋。
本来仙草心里还忐忑地觉着,拓儿能走这棋路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毕竟他才两岁不到。
可是现在,看到拓儿玩儿似的把这局棋又恢复了原样,仙草彻底地明白过来。
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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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儿回宫后两日,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带了大皇子上朝。
金銮殿内,赵踞让雪茶领着拓儿,在众文武面前一一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