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惦记着徐慈的事,可因先前跟赵踞之间的种种微妙不可言说, 下意识地不想跟他碰面。
她不好亲自再往御书房或者乾清宫去, 就只派宁儿去打听消息。
中午时候,宁儿又跑了一趟。原来今日早朝上皇帝跟蔡太师起了争执, 最后终于定下了,让刑部跟司礼监派人联手调查赣城之事,若是查明实有内情, 便将徐慈酌情处置,若是一无所获亦或者事情的确如赣城知县所禀,那就在半月后, 于京城菜市口将徐慈凌迟处死。
仙草听了这消息, 心神恍惚。
罗红药安抚道:“我先前虽在僻远之地, 却也听说当朝丞相是个厉害的人,他是资历极厚重的辅政老臣,如今皇上才亲政不多久,居然能将他压下,已经是不容易了, 也从此可见皇上在这件事上的主张十分坚决。何况毕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一定可以扭转乾坤的。”
仙草想起那天晚上在乾清宫内听见的蔡勉声若雷霆的情形,她虽然不曾在金銮殿上今日之事,却也能想到,以蔡勉的性子, 事情一定不是宁儿回禀过来的那样简单。
虽然只有十五天的期限, 但能争取到现在这个地步, 皇帝必然做了很大的努力。
一瞬间,少年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在心底极快地掠过,仙草不禁微微苦笑。
是日黄昏时分,外头平章宫的小洪子来到,跪地道:“我们婕妤说,先前罗婕妤送的那桂花的香膏很好,她十分喜爱,先前已经用完了,不知道婕妤这里还有没有别的,若是有,便向婕妤再求一瓶。倘若婕妤这里也没有了,就先不要了。毕竟如今朱充媛娘娘有了身孕,宝琳宫里只怕不便再调制膏粉之类的,等以后有机会再求就是了。”
罗红药听了说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记得好似还有一瓶。只好像不是桂花味儿的。”便回头问仙草。
仙草亲自去梳妆台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玉瓶。
罗红药拿过来看了看:“这是我先前看那月季花很好,便用月季调的,不知你们婕妤喜不喜欢这个。”
小洪子说道:“我们婕妤不太挑拣,横竖只要是娘娘手制的,她必然喜欢。”
罗红药笑道:“你倒是会说话,那你便先拿了去吧。回复江姐姐,难得她这样喜欢,等以后有机会再给她调制别的。”
小洪子谢过,便起身退下了。
等这小太监离开后,罗红药便跟仙草说道:“先前江婕妤要了一瓶过去,我本以为她是应付而已,没想到竟然真心喜欢,这已经入夜了,还巴巴地派了人来要呢。早知道她这般捧场,我便早把这个送过去了。”
仙草隐隐觉着有些怪,但因为心中被徐慈的事惦记着,一时不能细想。
只对罗红药说道:“虽然是要香膏,但江婕妤却也提醒了咱们,宝琳宫里朱充媛已经有了身孕,只怕对这些香粉之类的格外敏感。这段时间里还是别碰这些了。”
罗红药点头答应之后,仙草又打起精神,将伺候的宫女太监叫到跟前,吩咐众人都格外留神些,一些禁忌的东西不要去碰,行事也要加倍谨慎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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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仙草所料,今日的金銮殿上,的确风起云涌。
昨日中书侍郎传信说徐慈给蔡丞相投入大牢后,因为天色已晚不便召见蔡勉,皇帝本想次日将丞相召入宫中细问的。
谁知还不等他行事,蔡丞相却抢先一步,在早朝之上率先发难。
蔡勉先是询问皇帝为何并未处置徐慈之事,又罗列徐慈种种罪大恶极。朝中的几位大臣们也纷纷出面支持蔡丞相。
众老臣慷慨激昂,仿佛皇帝不立刻将徐慈凌迟处死就是大逆不道。
只有枢密院参知政事刘江跟中书侍郎王仁甫两人还有不同异议,觉着不该操之过急。
其他的朝臣中虽然也有人是同样想法,但是碍于蔡丞相的权势,便不敢出面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