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辆驶走的马车里, 林绵的脸色依旧臭着, 他想着梁玥和侯凌含笑招呼的那一幕,颇为不屑地嗤了声。
——抛头露面、寡廉鲜耻!
就这么一下子给梁玥扣了两个大锅身上,他才稍微舒服了些:女人合该在家中相夫教子, 做什么掺和外面那些朝堂上的男子之事。
他甚至无不恶意地揣测道:她那督学的官职也是来路不正,说不准就是靠着勾引赵兴、赵卓父子俩得来的。
脑中转过这么些想法,他稍畅快了些,终于有心思向侯凌解释。
“方才那是燕都派来的钦使,是为了查探办学粮款失窃一事。”他嗤了一声,似是不屑,“这事儿本没什么, 甄大人没过几日就查了个差不多, 就等拿证抓人了,她不过是过来贴层金罢了。”
“前几日处置了几人,又把这案子给翻了,听闻是跟甄夫人身边的小丫头有关。我瞧着啊, 是那小丫头冒犯了她,她找由头处置呢……当真是蛇蝎心肠。”
他又转头看了侯凌,颇语重心长道:“彦均啊,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莫怪兄长多说,只是这女子, 可不能只看容貌。像是这种女人, 日日在外抛头露面, 成何体统?况且,如今大敌当前,她竟然还有心思计较一个小丫头的冒犯,这可当真是……轻重不分,若是她入了内宅,岂不是惹得家宅不宁?”
侯凌低头笑了一下,敛去了眼中的嘲讽,“兄长说得是,彦均记下了。”
他这一副低头受教的模样,让林绵颇为得意,他这位表弟姓侯,是那个燕都的侯家。若是将燕都中世家排个高低,这侯家定要排入前十的,虽说侯凌只是个庶子,对林绵一家来说,也是身份高贵了。
况他又很得侯老爷子的宠爱,一个妾生子,甚至被允许常常回来探望母家,由此可见一般,林绵如今身上的差事,都是托和侯家的这点关系担上的。
林绵指点完身份高贵的表弟,登时心满意足,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林绵深叹了口气,倒是真心实意地歉然道:“唉……你要不过来,也不至于同被困在城里头,说到底,都是我们家带累了你。”
“凌的亲娘去得早,只有姨母待凌亲近,凌私心是将姨母当作母亲的、也将表兄当作亲兄长。一家人,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
侯凌说着,唇边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很是真诚。
林绵这才应了声,两人又聊些其它,他对自己这被自己这个表弟没有戒心,丝毫也未察觉侯凌故意将话题往军务上领,被引着将自己所知倒了个七七.八八。
*
而梁玥那边,出去将近一整日的刘郑两人终于回来了。不过去的时候是两人,回来的时候却只刘五一个。
梁玥一看刘五的脸色便知不对,再思及不见踪影的郑前,她登时神色一凛,“可是郑前出事了?”
“他没事。”刘五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之色。
他这表情,本该松口气的梁玥也轻松不起来:郑前既然没事,他为何不回来?显然是被绊住了。
不待梁玥开口问,他就沉声开口道:“青州兵在挖河床!”
梁玥:!!!
“如今如何了?!”
因为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绘舆图,梁玥对地形远比常人要敏感,她几乎立刻就明白青州兵想要干什么了。
——水淹之法!连日雨水,临水临近的那条河水位上升,这会儿挖河床,他们是要借助涨起来的河水,把这一城的人生生淹死!
刘五缓了口气,艰涩道:“郑前那小子趁夜杀了几个人,又做了些手脚,假扮成河神发怒的模样。那些青州兵一时不敢再挖,那小子如今还在那盯着。不过……此非长久之计,青州领兵的是单宁,那个人……”刘五眉头锁得死紧,也没再费心找个贴切的形容,而是干脆又直接道,“这点小伎俩糊弄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