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并不知道,因为她离琉璃盏最近,所以她那张面无表情且还有些苍白的脸庞在鬼气森森的绿火映照下,显得有多渗人。
小十一听见李余的声音,将视线从绿火转移到李余脸上时看到这一幕,喉结滚动,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没人注意的李文谦则趁着光线昏暗,毫无顾忌地盯着李余,他眼底映着绿色的火光,兼之年纪小,眼黑的部分比眼白多,看着竟比李余还要吓人些。
桂兰最先回过神,她低声呵斥被吓到瑟瑟发抖的掌灯宫女,并迅速叫人在亭子里重新点上烛火,用暖橙色驱散了满亭的阴间氛围,然后才去问李余:“殿下,这绿火……该怎么熄灭?”
酒精灯是怎么灭的?反正不是用嘴吹。
李余想了想,道:“拿个空碗盖住,它自己就灭了。”
桂兰依言拿来空碗,将琉璃盏扣上。
绿火被隔绝,李文谦垂下眼帘,小十一也蓦然回神,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引得众人朝他看去,就见他胸口起伏不止,目眦欲裂,半晌才从口中挤出一句:“你方才,往酒里洒了什么?”
也不怪他如此愤怒,如他这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母亲唠叨掉眼泪的人,知道自己母亲多年来的梦魇并非是思虑过多,而是有人恶意设计吓唬,不气疯就怪了。
“曾青。”李余心想小十一贵为皇子,多半不知道曾青是什么,遂又补充了一句:“一味药材,不难得。”
一旁的李文谦状似无意地添了句:“药材是不难得,但能烧起来的酒却非常见之物。”
不仅不常见,想要弄进宫也不容易。
小十一转身要走,李余叫住他:“等等!”
小十一回头看向李余,模样像极了一只暴怒的狮子,大有谁敢在这时候劝他息事宁人,他就咬死谁的架势。
结果李余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那坛蜀州酒,道:“把这个拿去。”
小十一顿住,回来拿走了那一小坛蜀州酒,压着戾气对李余道:“六姐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叫人来找我。”
就是欠了李余人情,日后一定会还的意思。
李余本就有事想和小十一打听,因此也没跟他客气:“好嘞。”
小十一拿着酒走了,李余转向李文谦:“晚饭吃了吗?”
李文谦摇了摇头,他从十一叔出宫后就一直在琅嬛殿附近等着偶遇十一叔,哪里有时间吃晚饭。
李余刚才没吃几口,还饿着,就邀李文谦留下和她一块吃了顿晚饭。
待月上中天,离开琅嬛殿的李文谦回西山阁,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海溪走在他侧前方,提着灯笼为他照亮脚下的路。
李文谦虽贵为皇长孙,但因没有亲近的长辈照料,他身上很少戴花里胡哨的佩饰,腰间的香囊还是李余前阵子给他的,说是包了些草药在里面,能驱蚊。
李文谦单手握着香囊,没看脚下的地面,而是看着海溪,半晌才问出一句:“桂兰嬷嬷说,那坛蜀州酒是皇爷爷赐给姑姑的,你知道这事儿吗?”
李文谦这趟只带了海溪一个太监,一来是怕带的人太多,会被发现他是故意堵十一叔的路,二来,他想知道,海溪的主子到底是他,还是皇爷爷。
海溪没有让李文谦失望,他告诉李文谦:“奴婢不曾听闻此事,但奴婢知道,今年上贡的蜀州酒陛下只赐给了两个人,一个是出身蜀州的泠嫔,另一个是闻帅。”
李文谦握着香囊的手紧了紧,他明白了,桂兰是皇爷爷的人,皇爷爷仗着姑姑什么都不记得,假借旧日赏赐之名,给姑姑提供了她想要的烈酒。
李文谦无声地吐出一口长气,没有继续问下去。
海溪见状也不再多嘴,想着日后再慢慢表忠心也来得及。
如皇上对他养父海公公的信任,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三言两语就建立起来的。
翌日,李余并没等来放她出琅嬛殿的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