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离家不远,早上林谷雨说要去县城,柳东睿就让她骑着自行车去,他自己步行去上班。林谷雨抬头看了眼挂在半空中橙黄色的夕阳,估计到镇上差不多就是柳东睿下班的时间,她就蹬着车子直接去了公社农机站,接自己老公回家。
农机站因为经常有拖拉机要进出,这是非常值钱的农业机械,所以公社给农机站单独批了一块地建了一个新院子,离公社大院不远,走几步就能到。农机站右手边是公社大院,过了公社大院几百米就是新的粮库,三个地方全都在公社武装部的巡查范围之内,有什么突发事情吼一声公社大院里的民兵就能听得见。
这还是林谷雨第一次进农机站的院子,院子很大,靠右边院墙的地方搭了一长溜的遮雨棚,里面并排放着几辆拖拉机,应该是有人经常的维护,拖拉机除了轮子上有土其它部位擦的蹭亮,跟新的一样,坐北朝南盖了三间砖瓦房,是农机站的办公司,院子里其它地方就全都空着。
这会儿有一台拖拉机正停在院子中间,旁边站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柳东睿正蹲在那台拖拉机跟前,满手沾满了乌黑的油污,那个年轻男人在他旁边语气着急的比划说:“正开着好好的呢,突然一下子就熄火了,再把摇把插|进去就怎么都启动不了了,我们还以为是力气不够,又找了好几个力气大的来试,也都不行,您给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前两天开着还好好的呢······”
这么贵的机器要是被他门给弄坏了,把他们大队翻个底儿掉也赔不起,来的时候大队长唉声叹气的抱怨说就不该图省劲儿还没有人好用,说弄坏了还得给大队赔钱之类的,他现在心里慌的没底儿,当初可是他提议自己学会开拖拉机了,能借公社的拖拉机来用。
柳东睿从地上的几个工具里捡起一个开口扳手:“李明是吧?你先别吭声,等我找找问题出在哪儿。”
李明满头雾水,不明白为啥修拖拉机他就不能吭声,难道自己说的都是没用的?可到底是闭上了嘴巴。
林谷雨立在旁边看他有正事儿也就没开口喊他。
就见柳东睿一会儿去看油箱一会儿又去试着发动拖拉机,还把耳朵贴近了仔细的听了一会,又扣扣摸摸了五六分钟,柳东睿才直起了腰,“这种拖拉机回油管和输油泵的进油口是连着的,这台机器回油阀磨损的太严重了,里面那个弹簧变的太软了······油箱里虽然有油,可是泵盖缺油,所以才启动不了。”
什么阀什么泵的李明完全听不懂,只觉得听起来很严重:“那可咋办呐?柳同志,能不能修好?俺们大队可还得靠这台拖拉机拉土垫路呢。”
柳东睿拿着扳手把拆开的零件给原样安上,“别着急,没多大点事儿,换个油阀弹簧就成了,不过咱们农机站的几辆拖拉机还没出现过这种毛病,现在站里没有这种弹簧,让你们大队开介绍信去县农机站买个零件吧,很便宜,买回来我给你们换上·······以后开的时候爱惜一点·······”
嗬!听着还挺专业的!
李明激动的一把握住柳东睿油呼呼的手,一脸感激:“柳同志,你可真是咱们公社的好同志······”哪怕柳东睿拦着,李明还是端端正正的给柳东睿鞠了一躬,非常的郑重。
等人走后林谷雨朝他吹了个口哨,带着三分调侃:“嘿,公社好同志,你爱人问你能不能下班了呀?”
柳东睿转身看见她,举着双手,微微笑:“报告爱人同志,暂时还不能,我得先把手上的油污给洗干净了,要不影响夫妻共同进步。”
说到“共同进步”四个字还特意眨了眨眼。
林谷雨就嗔了他一眼,不正经!
这年头没有洗洁精,汽油柴油很难洗净,柳东睿低头从一个纸箱子里抓了一把碎锯末,使劲儿的在手上搓来搓去,林谷雨往他手上倒了点碱面,洗了三回才把手给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