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厂子周围那么多工厂,就那么点面粉,肯定不够分啊!总得再弄点别的吧,要不这年咋过?”又不像农村,再艰难,菜园子里多少都有点菜。
“又找关系进了一卡车的萝卜和大白菜,我们厂里的职工刚过了凌晨就去排队了,冻的半死才买回来十斤白菜二十斤萝卜,就这还说去的晚了呢,他后边的老多人拿着供应本和钱票估计都买不上。”
林安国就问柳东睿:“你们农机站过年有什么福利?分啥东西了没?”
林谷雨刚往柳东睿嘴里塞了个花生,他正嚼着呢,不方便说话,林谷雨就回道:“没啥好东西,就一块老豆腐,约莫有半斤,还有一个包菜两个洋葱。”
“那还是比你哥他们木材厂好,”林大嫂接话,“到底工厂跟机关里还是不能比,你大哥他们厂就拿回来俩青萝卜。”
这话林立秋两个接不了,他们夫妻俩都是在农村教小学,跟普通的社员比算是幸福优先的了,还有工分鼻贴,但跟工厂和机关上班的哥哥和妹夫相比就看不上眼了,小学教师可没有所谓的福利。
林安平就说:“两个青萝卜不错了,咱家不缺,干脆拿黑市卖了得了,我一同事门市部两回卖东西全都赶上他上夜班,家里一点东西都没准备,只好跑也是买了点,可别小瞧青萝卜,黑市现在一斤一块钱呢。”
林大嫂捂着心脏直吸气:“狮子大张口呀!搁以前都能买10斤玉米面了或者五六斤面粉了。”
“那也没办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一天除夕,总不能一家人坐那干瞪眼吧,挣钱可不就是为了花的嘛。”
林立秋就说:“那你这一级工人一个月33块钱可不怎么够花呀,你又不做饭,天天吃食堂可不便宜。”
林谷雨心里就笑,听听这话里的酸味,就差说他靠爹娘每月补贴的粮食生活了
林安平勾了下唇,说可不是嘛,“现在厂子里的食堂就没什么人能吃的东西,窝窝头里面掺麦秸杆碎,吃一回差点没把我给噎死,也就国营饭店能吃点正常的东西,就是贵的很。所以啊,我现在还不能结婚呢,要不不是给老爹老娘增加负担嘛!”
王枣儿在外面正收拾林谷雨带过去的一只鸭子,听见了就吼她:“老娘还不缺你这点吃喝,有本事今年把人带回家来,保准不缺你们两个的吃喝。”
藏了那么多粮食和红薯,王枣儿腰杆子硬着呢,别说多一个儿媳妇儿,再多一个孙子她也不着急。
林立秋听了就撇撇嘴,说:“娘,咱们家还有没有小米了,我家解放这段日子天天肚子胀的疼,好多天没拉下来了,红薯吃多了孩子受不住。”
听完这一句林谷雨就起身去灶屋帮忙去了,真是看不惯!当初王枣儿劝林立秋在自留地和院子里多种地点红薯,人家非不听,特有主意,在房前屋后种了几颗葵花,说是葵花好看,而且过年就不用买瓜子了。
粮食一减产,她家里头立刻就捉襟见肘了,三五天就都带着孩子回娘家吃饭,王枣儿怕儿媳妇有意见,就偷偷给她送了一袋子红薯,并且嘱咐她少回来。
得!这还送出毛病来了。
果然,王枣儿脸立刻就拉了下来,“有你老娘的心肝肺挖出来给你要不要?还小米,有的红薯吃就不赖了,哪儿那么多讲究,别人家现在过的啥日子你不知道?榆钱树的皮都快被人剥干净了,家家掺着麦秸杆玉米芯子做饭,你还好意思跟我要小米,我给你抢去啊!”
“大过年的惹老娘生气,你是来拜年的还是来气我的啊!不爱呆在这就回自己家去。”
林立秋瞧见老娘生气了,撅起来的嘴立马扯平了,小声嘀咕道:“娘,你生啥气啊,我就是问问,这不是看着孩子裤子疼,我瞧着心里难受嘛!”
“肚子胀你不回让他少吃点啊,小孩子不知道饥饱,看见就往肚子里填,还有,你院子里不是种了萝卜白菜嘛,吃红薯胀不会多熬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