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祈言看了几页史诗,手指捏着薄薄的书页,不知不觉出了神。
小迷糊吗?
祈言蜷缩着侧躺下来,书放在一边,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粗糙的布料封面。
周围很安静,他不禁开始想,住在他对面房间的人现在在干什么,但他又有些想不出来。
他知道陆封寒每天早起都会进行体能训练,不过他没怎么见过,因为他起床的时候,陆封寒基本都已经结束训练了,只少数几次能碰见他出了一身的汗,正要回房间洗澡。
祈言有一点洁癖,但陆封寒是难得的出汗也不会让他觉得脏的人,身上也不会有奇怪的味道。他曾经有一次不小心碰到过陆封寒的手臂,那种湿热的感觉让他……印象很深。
至于其它,他知道陆封寒很喜欢看新闻,没事时会翻看个人终端里的资料,有时会跟文森特通话,一般在通话时,他气势会变得凛厉,像藏在硬鞘里的刀。
这样去想一个人,对祈言来说是极少有的,以至于因为太过专注,好一会儿才听见个人终端的通讯提醒。
他没动,允许连接后开口:“伊莉莎?”
“是我,”伊莉莎直入正题,“奥古斯特几小时前发现,有人在查你的真实资料,不过权限不够,直接被挡回去了,他让我问问你。”
“没有出事,是安全部特情五处的人在查。”祈言把今天的事几句概括,提到找洛朗买资料的“螳蛉”时,多问了句,“反叛军最近动作很大?”
“没错,前线大溃败的影响比表面显露出来的要大得多。以前,反叛军总被远征军压着打,自然分不出心神,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现在一朝翻身,收拢的触须通通活跃起来了。”
伊莉莎又笑道,“不过你是安全的,反叛军根本不会想到,你会在图兰上二年级,还是个除了上课会打瞌睡外,每天上课下课、按时交作业的好学生。”
听出对方话里的打趣,祈言喊了句:“伊莉莎。”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了,”伊莉莎话里带着笑,又提起,“看来这一次的安排是正确的。你病情加重时,前线大溃败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不管把你送到哪里去,说不定都会有被反叛军发现的风险。回勒托,进图兰,反倒安全。”
祈言是知道的,当时关于到底把他送到什么地方休养这件事,争执了很久,后来当了他八年主治医生的伊莉莎提议,他才被送回了勒托。
“你从小身边都没个同龄人,说不定还能借这个机会交到朋友,顺便可以体验体验你这个年纪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伊莉莎关切,“祈言,你这段时间开心吗?”
开心吗?
祈言想,是开心的。
他从小住在一个地方,很少去外面。到了勒托之后,他见了很多没见过的东西,认识了很多人,这些人每一个都不一样,他们会说很多他没听过的话,会有很多不一样的观点,会有各种各样的开心和不开心。
还有陆封寒。
想到这个人,祈言搭在布料封面上的手指又忍不住磨了两下。
听祈言没回答,伊莉莎追问:“是开心的,对吗?”
祈言这才出声:“嗯。”
“你呀,从小就不爱说话,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安安静静地观察周围。”伊莉莎似乎很感慨,隔了一会儿又提起,“现在呢,混淆现实的频率怎么样?”
“没什么规律,有时候一天一次,有时候好几次,”祈言说到这里,又推翻自己的结论,“不,我不确定,我不知道具体哪些记忆混淆了。”
说出这句话时,奇异的,祈言心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负面情绪和不安。就像在浮沉之间,有清晰的一点,让他用以锚定。
通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个人终端的荧光逐渐熄灭,祈言手指按在书封上,闭上眼睛。
陆封寒洗完澡,正靠在床头,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