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页页撕去的日历, 时间滑到了9月1号。
鱼奶奶只要一想到小孙女明天就要去城里读书, 就激动的在炕上翻来覆去,大半宿都没睡着, 好不容易睡过去, 公鸡刚叫第一遍就醒了过来。
打着手电筒点燃煤油灯,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她今儿得送小孙女上学, 得穿好点, 不能给小孙女丢人。
只是衣服就没有拿的出手的, 不是打着补丁, 就是衣领、膝盖等处洗的发白。
鱼奶奶拿着衣服发呆,这样的衣服哪能穿着去城里?
半响后, 从柜子底拿出个小包袱, 哆嗦着手打开,灰色的衣裳暴露在空气下,鱼奶小心翼翼的用臂弯托起,伸出颤抖的指尖一遍遍摩挲着衣服, 面上泪如雨下。
这是幺儿找人偷偷给她做的衣服, 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她还记得当初的情景。
背着她偷偷去矿上筛煤渣的幺儿,黑瘦的不成人形, 却滋着一口小白牙捧着衣裳献宝, “娘,今儿是你生辰,这是我托草嫂给你做的, 你快去试试合不合身,娘我知道这布不好,你凑合着穿,等明年你整生辰时,儿子再给你弄好的。”
她哪里顾得上衣裳,幺儿那副模样让她又气又心疼,挥着竹条把他抽了一顿,又罚了他跪了半夜,直到他跟自己保证再也不去煤窑,她才给他上药。
可幺儿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又背着她去筛了一年煤渣。
第二年她生辰时,又拿出个金镯子。
那时的她就想啊,她宋花这辈子值了,虽说她男人死的早,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大三个孩子,可她有个好儿子,等老了她就跟幺儿过,给幺儿带孩子。
但她最疼、也最孝顺她的幺儿丢下她走了,只给她留下衣服镯子,还有一个大宝贝。
这套衣服她只穿过一次,她跟幺儿说,这衣裳好看,穿着也合适。
可躺在棺材里的幺儿,却不会跳出来显摆的说:“我就知道娘你穿着好看,因为那是我选的。”
鱼奶奶想到这擦干了眼泪,今天有喜事,她不能哭,她得打扮的精神整洁,免得送大宝贝上学时给大宝贝丢人。
小心的把衣裳抖开摊平在炕上,放了这么多年的衣服折痕重重,色泽却并未褪去半分。
鱼奶奶哭痕甚重的脸上露出笑,“你个臭小子又在骗娘,这哪叫布料不好,要是不好,过了这么多年早烂成了破布。”
起身去灶房拿过锅铲在热水里烫,烫过后擦干水趁热熨烫折痕,边烫边自言自语。
“幺儿,今儿你跟娘一块去送咱家蔻囡报名,蔻囡这上了城里的中学,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大学啦,你那时不总是说想考大学吗?这会咱蔻囡替你考,蔻囡还说啦,到时她再找个女婿,生个跟你姓的孩子…”
鱼奶奶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的话,小心的把熨好的衣服挂起。
看着挂衣服的衣架心里又高兴了起来,蔻囡脑子就是活,连挂个衣裳都能想出这好东西。
转身端着鱼阿蔻调好的肉馅去了厨房。
小孙女和幺儿一样孝顺,上个学怕她在家不舍得吃,特地调了肉馅,交代她在家自己包包子吃。
她都这把年纪了,吃不吃有啥重要的,得包成包子给小孙女带去学校,天冷,包子放的住,小孙女学习费脑,得吃点好的补补。
等蒸好包子,天也亮了,鱼奶奶觑着暗蓝的天际,去喊小孙女起床。
途经院路,似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待停住脚竖起耳朵仔细听时,门又不响了。
刚抬起脚,门伴随着鱼湖小声的呼喊声又响起来。
鱼奶奶虎着脸去开门,“你就不会放大嗓门喊啊?这么小声谁听得到?来多久了?”
鱼湖挑着扁担,身后站着弟妹。
“奶,我们刚来,天太早,我们怕吵醒阿蔻。”
鱼奶奶侧身让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