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到时候我们四丫头岂不尴尬?”
李从心简直要将一颗心挖出来,直直看着清圆说:“世上好姑娘再多,我只喜欢四妹妹一个。我爱慕四妹妹,春日宴那日对四妹妹一见倾心,直到今天从未更改。这回四妹妹遭遇了这样的变故,我心里着实牵挂,倒是把亲事定下了,我也算对自己有了交代。这回向老太君陈情,只是说出我自己的打算,眼下无媒无聘,我不求老太君即刻应准,只要给我这个机会,余下的一切我自会办妥。”
他之所以下了这个决心,并不是一拍脑袋定下的,他有他的顾忌。刚才听沈润那些话,分明这个案件中还有其他隐情是他不知道的,他直觉清圆这样孤苦无依地在谢家这口大染缸里求生,毫无意义。她的种种磨难激发出他的保护欲,他希望能够成为清圆信任和依赖的人,甚至成为她的救赎。一旦他们的婚事议成了,谢家的某些人再想祸害清圆,就要掂量掂量轻重了。
可是当他还在酝酿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可能有另一个人正准备介入,沈润的强大自不必说,这就催发出他更急切的心情。若不先下手为强,谢家权衡再三,极有可能选择依附正当红的权臣。一个京官,一个掌管皇城内外全部警跸的人,实在是择婿的最佳人选。他必须加紧再加紧些,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在变故乍临,又乍然尘埃落定的时候,谢家老太君未必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果然老太太从他话里砸出了令人心安的承诺,清圆虽得人意儿,她娘对她的影响毕竟始终都在。要是真的能嫁进侯门,于清圆自己也好,于谢家上下也好,都是不错的一桩姻亲。
老太太看看清圆,温声道:“四丫头,这事你自己怎么打算呢?小侯爷瞧着很真心,但也要你自己有这个意思才好。”
这桩亲事里最要紧的人,到这刻才有说话的余地。清圆起先红了脸,也意外于李从心的长情,但后来逐渐平静下来,便发觉一切实在太不妥了。
满屋子的人都瞧着她,都在等她一个答复。也许每个人都觉得她没有拒绝的道理,清如的酸风射眼,更是有推波助澜的功效。然而婚姻大事关乎一辈子,清圆在这种事上很冷静,并不像那些深闺中的姑娘,一听说有青年才俊登门求婚,便失了心智,乱了方寸。
她还是那种淡而谨慎的样子,对李从心道:“原本我这种闺阁的姑娘,有人上门提亲也不当我自己来应你,这回是祖母疼爱,既问我的意思,那我就开诚布公对三公子说了吧!我先要多谢三公子的美意,这程子对咱们家多番照顾,我很领你这份情。可今日你贸然提亲,照我看来,委实大为欠妥了。”
这样的表态,让在场的人都觉得意外,本以为这门亲事几乎可以敲定了,结果清圆这头倒出了岔子。婶子姨娘们面面相觑之余,连清和清如她们都大感不解。
李从心有些失望,眉间那丝惆怅飞快地掠过,但很快便说是,“四妹妹一向周全,我这回确实鲁莽了。”
清圆笑了笑,和声道:“三公子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不为其他,只为先前你说的那几句话,实在让我有些心惊肉跳。你说打算出去开府单过,可你是侯府嫡子,将来终要承袭爵位家业的,倘或为了一个我,同父母生分,和府里断绝来往,那我就陷你于不孝不悌,这样的罪名,恕清圆万万承担不起。古来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公子若不能遵父母之命,这件事下回就不要再议了。我自小虽在陈家长大,然祖父饱读诗书,这点子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一头说着,一头望望老太太,“祖母,这是我的愚见,要是有不周全的地方,请祖母为我做主。”
老太太点头长叹:“你有这样的见识,我这个做祖母的难道还能坏了规矩么。原就应该这样,小侯爷的人品才学自是没得挑拣,唯独这一桩,确实草率不得。早前侯夫人的意思,咱们也都心知肚明,这回要是再闹出些什么来,我们谢家也是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