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过来,原来是沈澈,他见了清圆便笑开了,朗声说:“四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个场面上再见,似乎没什么可高兴的,清圆纳了个福,四下望了望道:“不知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何时能放我们回幽州?”
小小的姑娘,受了惊吓后惶惑无依的模样实在很可人,沈澈笑得愈发温软了,安抚道:“四姑娘别急,咱们办案子总有一套流程要遵循,某先安顿了姑娘底下的人,然后再一一过堂仔细询问。”边说边扭头吩咐身后班直,“把姑娘随行的一干人等带进后罩房暂歇,等问完了姑娘,再传她们过审。”
听差的班直道是,比了比手,寒凉的眼睛扫过几个丫头婆子。陶嬷嬷和抱弦脚下踟蹰着,为难地看看沈澈,又看看主子,抱弦嗫嚅:“姑娘……奴婢要跟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
沈澈的眼风调转过来,笑容眨眼便隐匿了,蹙眉道:“这是殿前司,不是贼窝,姑娘只管跟着班直去,你们小姐出不了岔子的。”
可是抱弦知道,这殿前司对于四姑娘来说,不比贼窝强多少。沈指挥使虽是堂堂的二品大员,但在面对姑娘时似乎并非那么足重。这样深的夜,又在人家的地头,俨然如鱼肉放在了砧板上,倘或人家刀磨得锋利些,不管不顾做出什么失德败行的事来,那姑娘的一辈子岂不是毁了吗!
抱弦急得掉泪,徘徊不肯挪步,可殿前司是什么地方呢,哪里容得你讨价还价。
清圆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你们去吧,这是圣人驾下秉公执法的衙门,没什么可担心的。”她有意这样说,无非在给自己壮胆。
形势比人强,终归没有办法,抱弦留恋地望了主子一眼,最后只得跟着班直往后头去了。
这宽广的长街上只剩自己一个了,清圆反倒能冷静下来,回身对沈澈道:“今夜事发突然,一切请都使为我做主。”
沈澈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个主我哪里敢做,要是胡来,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嘴里只管虚应着:“案子既然到了殿前司,姑娘就放心吧。今晚要夜审,少不得劳累姑娘,回头自有人为姑娘做主,请姑娘随我来。”
清圆心里明白,他所谓的那个做主的人,指的究竟是谁。早前和沈润打过几次交道,她一直对他心存忌惮,但因谢家到底在幽州,倒还能勉强应对。这回就这么被带到上京来,扔进这冷冰冰的殿前司衙门里,举目四顾,一个可倚仗的人都没有。她毕竟还年轻,又是这样深更半夜,往常的老成这刻好像都不复存在了,每往前迈动一步,心就在胸腔里突突地跳,离那座正殿越近,掌心越是紧紧攥着,登上台阶时,攥出了满把冷汗。
沈澈引她到了殿门前,向内一比手道:“姑娘且少待,殿帅处置完手上的事,便来询问姑娘经过。”
清圆欠身让了个礼,沈澈身上还兼着夜巡的差事,把人送到,便领着内殿直往宫门上去了。清圆看着他走远,铠甲琅琅中传来梆子的报时,凄冷短促的笃笃声,一路从衙门外拖拽过去,沉没进浩大的夜色里。
她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提裙迈进了门槛。
慢慢往深处走,这殿宇极深宏,光滑的木地板、合抱粗的方形抱柱,还有悬在头顶的巨大顶灯,每一样都让她觉得新奇且震撼。到这时先前的忐忑已经慢慢消退了,心里只充满一种探究的**,她的手指悄悄触摸直道两掖的栏杆,暗自嗟叹着,果然是皇城中承办天下事的衙门啊,那种无比的气魄,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穷极一生都无法想象。
这是一个和闺阁中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没有细腻的小情调,也不是殷实人家的画堂高阁。这里冷漠、严峻、弥布硝烟,越往深处去,越有种与峥嵘往来的壮阔。及到尽头,正前方摆着一张长案,一把髹金的圈椅,她甚至能看见那位指挥使坐在案后生杀予夺的样子。
只是奇怪,那样一个厉害人物,为什么总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