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造之材,今年才中了贡士。家有祖荫,还愿意一步步考取功名的,如今年月可不多见了。老太太有了年纪,见的人多,听的事也多,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样听下来,是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只不过家里的孙女多,也不知开国伯家看中哪个,又不好直龙通打听,便道:“几个孩子都是我最心疼的,给了哪个我都舍不得……”
知州夫人的目光落在清圆身上,要论相貌,这个自是无可挑剔,若没有她母亲的那档子事儿,只怕满升州都抢着要求娶,可惜……
众人的视线都随知州夫人调过来,一时各有各的颜色,各有各的揣测。
扈夫人轻咳了一声,对身边嬷嬷道:“茶都凉了,还不再添一盏!”
老太太这才仔细打量清圆,见她半边衣裳的颜色有异,像是吃透了水。究竟怎么回事,有外人在又不好问,顿时不满地皱起眉来。
知州夫人不无遗憾地挪开了眼,又去审视清如,含笑问:“二姑娘今年多大了?”
清如这个时候和先前大不相同,娴静地坐着,很有大房嫡女的做派,欠身道:“回夫人,我属兔,今年十六了。”
清圆听着,暗暗一笑,因为知道这句话,清如答错了。
果然扈夫人抿起了唇,唇角带着一点薄怒,朝清如看了一眼。
说亲事的步骤里有一道叫问名,是纳采之后问生辰八字用以合婚的。好人家的姑娘,等闲不在这种当口说得太详细,毕竟现在远远没到那一步。虽然报了年纪,媒人也算得出属相来,但不说是为矜持,说了倒显得急不可待似的。
知州夫人面上如常,笑道:“开国伯家的大公子今年二十三,论年纪也相当。”
老太太端起茶盏呷了口,“她们姊妹一年一个,都是差不多的年岁,婚事办起来不匆忙。”
“哎呀,那是多好的事,一个接着一个,不会过于热闹,也不显得太过冷清,往后家里年年有喜事。”知州夫人到底还是眷顾美人,又瞧了清圆一眼,“四姑娘今年十四了?”
清圆在椅上欠身,“是。”
“小呢。”老太太接过了话茬道,“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且可以多留两年。”算是把她结亲的可能彻底断绝了。
清圆对这事本就无心,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知州夫人脸上露出怅惘的神情。扈夫人这时候充分显示了作为嫡母的一视同仁,怜爱地望了望清圆,对知州夫人道:“我这孩子是个命苦的,将来的婚事,还请夫人放在心上。”
这算坐实了清圆是靳姨娘所出的传闻,知州夫人哦了声,圆融道:“四姑娘回到老太太和夫人身边,便不苦了。日后寻门好亲事,自有享不完的清福。”
这是客套话,大家脸上都挂着捧场的笑,知州夫人又寒暄了两句方才告辞,老太太打发身边的嬷嬷,一直把人送上了马车。
屋子里这时没有外人,老太太脸上的笑早就褪尽了,人坐在南边槛窗下,手里慢慢数着佛珠,一双眼停在了清如身上。
众人皆站着等示下,只听老太太道:“回去把《内训》抄上十遍,好好悟一悟‘多言多失,不如寡言’的道理。”
清如嗫嚅了下,悄悄觑她母亲,扈夫人脸上也有愠色,她不敢有违,只得低头道是。
老太太的目光像一口青龙偃月刀,扫向哪里,哪里就矮下去一截。最后目光终于调向了清圆,哼地一声道:“咱们家,几时出过这样失仪的事?女孩子门面最要紧,单是家里人就罢了,有外客来,竟在客人跟前现眼!你的衣裳,究竟怎么回事?”
里头内情清如自然是知道的,她心虚起来,偷眼瞄了瞄清圆,横竖做好了准备,只要清圆告状,她就赖个一干二净。只是没想到,清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俯首道:“是孙女疏忽了,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衣裳晾在外头总不干,祖母派人传话来,不敢有误,拿了一件就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