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修撕破脸的时候,他对沈祁修讲话的语气甚至比平日还要温和:“阿祁,为师都跟你说了要辟谷,你怎么又送饭食过来了?”
沈祁修定定凝望着师尊额间的飞花,那朵飞花的光华趋于柔和,不耀目,亦不闪动,意味着师尊此刻的心情,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好。
师尊在用一种平静而疏离的态度与他对话、与他相处。
他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疏远他,但他不能戳穿师尊的谎言,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桃花羹,笑着问道:“师尊,您这么早要去哪里?”
“清昀在依兰城追查他师弟的死因。”许骄道,“掌门让为师前去关照关照他的情况。”
沈祁修听闻林清昀的名字,眸光忽地一暗,强压着满腹排斥,温声请求道:“那弟子陪着师尊一起去吧。”
“你这次就不必去了。宗门大比在即,你留在家里闭关几日,专心修炼。”
许骄忽略了沈祁修显而易见的不满,特意挑了件他无法拒绝的事作为挡箭牌,“为师等着你在揽星台上一举夺魁,给为师争一口气。”
宗门大比期间,正是许骄深思熟虑后,选定对沈祁修发难的最佳时期。
那时各门各派修士齐至,人人往来众多,行迹杂乱,出了乱子值得怀疑的对象不胜枚举。沈祁修连续几天上台对战,一轮一轮比试下来,难免会精疲力竭,他得手的概率也就更大了些。
他扫了沈祁修一眼,有意无意地和沈祁修探讨关于俞九的话题:“说起俞九那孩子,不知是谁与他有这般难解的仇怨,竟挑在年节里取了他的性命。”
“你要送给他的礼物,他也收不到了。”许骄颇为遗憾地感叹道,“阿祁和他关系要好,想来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吧。”
沈祁修在净室里当着外人的面对俞九说过这样的话,早就做好了被人盘问的打算,他神色沉痛地摇了摇头:“是,师尊。”
“弟子先前得了一块元精石,本是要用它炼制成法器送给俞师兄,做为他迈入金丹境的贺礼。谁知法器才刚炼制了一半,他就发生了这种意外。”
沈祁修口中的元精石是修真界中数量稀少的灵石,因市面上不怎么常见,往往千金难求。以这种材质炼制成法器随身携带,据说能够调和阴阳,趋吉避凶,确实是份用了心思的厚礼。
许骄不由得暗自冷笑,一份炼制到半途、尚来不及送出的礼物,远比一百句辩解来得令人信服,沈祁修行事当真谨慎,注重每处微小的细节,反侦查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师徒两人各怀心事,并肩走下重重云阶,直至山门之外。
沈祁修目送着师尊离去,待对方御起朝露头也不回地消失,温柔笑意终于冻结成冰,僵冷在了脸上。
他当即折返自己的住所,一路将指骨攥得格格打颤。
厉鬼被噗通一声摔落在地,它及时看清了沈祁修黑得吓人的脸色,把差点冲口而出的叫骂死死吞进了肚子。
“……你怎么了?”
“师尊在躲着我,不愿理会我。”
沈祁修眉宇间凝着浓浓的不解与阴郁:“为什么?”
厉鬼还当出了多么了不得的大事,听完沈祁修懊恼的原因,提到嗓子眼的心悠悠放了下来:“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们之间的事我可不清楚。”
它一屁股蹲好,幸灾乐祸地随口判断道:“你那个师尊好像挺聪明的。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发现你对他乌七八糟的心思了?”
师尊从昨天早上开始,表现得就和以往不同,但家宴当夜他分明醉得厉害,整个人完全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没道理察觉徒弟种种僭越的举动。
沈祁修沉吟良久,斩钉截铁道:“不会。”
让他烦躁的不止是师尊的反常,还有另一样缘由。那样缘由好似在他胸腔里塞了一把烈烈燃烧着的邪火,灼得他心口无处不烫。
他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