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九阿哥还在扑腾的双脚,不动了。
一双双兔子眼整整齐齐地垂了下去,有数着地砖的,有望着布靴的,还有绞手指的,就连一向关爱胤禟的四阿哥也没有言语。
他的耳朵微微红了一红。
康熙拎着怂恿哥哥弟弟逃学的罪魁祸首,似笑非笑盯了好半晌,终于大发慈悲地把他放了下来。
久不见皇父/额娘的激动、喜悦甚至恐慌伤感霎时间被搅得一团乱,想到上书房的师傅们,众位阿哥立马蔫巴了。
太皇太后清了清嗓子,太后当即就要开口,康熙摆摆手,睨向胤禟道:“今日逃课一事,情有可原,朕不追究。只皇贵妃是双身子的人,你却莽莽撞撞的,该罚。一百篇大字,叫你四哥监督,不写完不许用膳,明白了?”
说罢,余光瞥见白团子一般的胤禌眨巴着眼看他,黑眼珠似蕴着一汪水,里头写满了“求情”二字。
云琇笑盈盈地望着几个活宝,心软得不成样儿。
“小十一是要替九哥分担一半?”康熙招了胤禌上前,揉了揉他的圆脸蛋,凤目满是宠溺。
胤禌微微睁大眼,很快摇了摇头,而后小小声地道:“没有。九哥太过分了,实在该罚。”
十阿哥跟着附和,胤禟:“……”
枉他知道前世种种,老爷子熬过疟疾安然无恙,却还真心实意地为他担忧了半炷香的时间。
重生一回,心态逐渐童化也就罢了,他怎么混的比上辈子还惨呢。
小狗子兴高采烈告知皇上回宫的时候,老四老十小十一,哪个不感谢他的消息灵通?
弟弟,就知道坑他,哥哥……他没有哥哥。
都是些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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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到京城有好些距离,即便回程不比去时那般紧赶慢赶,坐久了到底疲累。
阿哥们呼啦啦地来,又灰溜溜地回了上书房,云琇在慈宁宫说了些话,便有轻微困意上涌。
康熙时不时地看她一眼,见此轻握住云琇的手,低声向太皇太后道了些什么。太皇太后恍然,忙让她回翊坤宫休息:“身体最是要紧。哀家免了她们的拜见,待歇上几日,再一道给皇贵妃请安。”
云琇感激地应了
是。
福身告退之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道:“说起宫务,臣妾怀着身孕,实在没有精力看顾。温贵妃妹妹做惯了这些,太子妃亦是不遑多让,便还是交由她们照管……您看?”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瞧着再满意不过:“都依你所言。”
康熙唇角含笑,也不避讳什么,同她说话的嗓音低沉又温和:“朕晚些就来看你。”
御书房积压的折子繁多,他需召见朝中重臣不说,还有迫在眉睫的事务需要处理。思及此,带笑的眉眼一瞬间冷了下去,他淡淡地想,是时候清算了。
皇贵妃仪驾渐行渐远,恰在此时,一个毓庆宫的小太监得了允准,急急地飞奔进殿,双眼放光、喜气洋洋地磕了个头:“老祖宗,太后,万岁爷,太子妃、太子妃娘娘有喜了!”
……
翊坤宫正殿按着皇贵妃的规制修整铺陈,熟悉中更添了几分华贵。
“恭迎皇贵妃娘娘回宫!”张有德与董嬷嬷跪在最前激动下拜,依稀可见眼角的泪花。
瑞珠亦步亦趋地跟着,云琇亲自上前扶起他们:“快起来!本宫不在的这些时日,苦了你们了。”
“这是老奴的本分,有什么好苦的?”董嬷嬷擦了擦眼,赶忙道,“娘娘舟车劳顿,定是累极了……沐浴的热水都备好了,还请娘娘移步。”
云琇温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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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
“你亲眼得见皇上……无恙?”问话的声音有些颤。
“是,娘娘。”
一句话惹得惠嫔心神大乱,坐卧不宁,一股无法言说的荒谬之感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