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齐朗声说罢, 不仅隆科多,他阿玛佟国维,大伯佟国纲……一众佟佳氏族人,面色皆是大变, 心道不好。
佟国维的模样活似老了几十岁, 又慌又怒又是悔恨。他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隆科多这事儿干得荒唐, 原以为能瞒得紧紧的,府中下人也一一敲打了过去, 可这才不到半月,都察院怎么就得到了消息?
竟还劳动左都御史亲自出马!
他不期然地想到了前些日子, 差些老泪纵横, 冤孽,都是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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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隆科多将李四儿接回府的时候, 竟是大张旗鼓唤人开了正门,那怜惜呵护的模样惊动了门房, 也惊动了家中大大小小的主子。
李四儿生得美艳,一双猫儿眼分外勾人,明明风情万种的样貌,却带了说不出的风尘之气,眼底的骄纵几乎满溢了出来。她穿着纯正无比的大红衣裳, 肚子微微鼓起, 看着眼前高阔巍峨的公府, 面上得意一闪而过,依偎身旁男人依偎得更紧了些。
佟夫人抖着嘴唇不敢置信,为着二儿子久违的叛逆。养外室也就罢了, 就这么大剌剌地登堂了?开正门,穿正红,他的眼里还有没有尊卑礼法!
佟国维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请家法打断他的腿,骂他:“真是昏了头了,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带!”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是嫌御史太过空闲,主动送上把柄给人抓吗?
可随着淡淡的一句“四儿怀了身孕,是您老的亲孙儿”,斥骂霎时戛然而止。再怎么盛怒,一想到隆科多膝下子嗣单薄,至今唯有岳兴阿一人,他又与赫舍里氏分房而睡……
鄂伦岱烂泥扶不上墙,佟佳氏嫡脉的光耀煊赫都系在隆科多身上,故而族中姑娘受他牵连,无法嫁入宗室皇家以求荣华,佟国维气过之后,只得一力护他。
此番也是这样,做阿玛的怎么也拗不过儿子,只得警告一句荒唐也要有度,眼不见心不烦地随他去。随后,心里盘算着如何收拾烂摊子,把这桩事隐瞒下来。
他们尚且不知李四儿的身份,认为隆科多不过一时迷恋罢了。拉着小赫舍里的手,佟夫人红着眼眶道了声“我可怜的侄女”,让她多多包容着些,说岳兴阿定然是日后的家主,姑姑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委屈。
赫舍里氏心都凉了,笑容讽刺地看着这一幕,想起管事支支吾吾地告诉她外室的身份非同寻常,只觉翻江倒海的呕吐之意漫上心头。
太荒谬了。那个女人,她三朝回门的时候曾经见过,对着她阿玛小意讨好,现如今却勾上她的丈夫。从小疼她的姑姑,因为隆科多眼珠子似的护着,因为那女人怀有身孕,就要她一让再让,拿出嫡妻的风度多多包容。
赫舍里氏一时悚然,这个家还是家么?
他们都不正常了。
愤怒、憎恨带给了她无限的勇气,赫舍里氏当即要递牌子进宫,求两位贵妃为她做主。整个佟家都是藏污纳垢之地,她又为何要忍下去!
如今人人知晓二夫人得了宫中娘娘的青眼,故而无人敢拦,佟夫人即使心生不满,也值只得捏着鼻子让她去。可就是李四儿状似无意的一句撒娇,说夫人莫不是要告爷的状,触动了隆科多的敏感神经。
赫舍里氏还没来得及动身,就蓦然生了病。
佟家人不喜宜贵妃,也不喜温贵妃的外家钮钴禄氏,只因钮钴禄一族底蕴颇深,温贵妃的胞弟阿灵阿已然长成,皇上瞧着有重用的意思。对于郭络罗氏,他们却可以称之为忌惮——三官保是皇上亲口承认的外戚,图岳又于兵部锻炼多年,任满之后升为镶黄旗满洲副都统,手中握有兵马的二品大员。
有宜贵妃在,郭络罗一族算是崛起了!
佟家却是每况愈下,对比皇贵妃在时风光,真真大不如前。心里存了疙瘩,佟国维虽知儿媳病得蹊跷,却也没有着手调查,毕竟他不好插手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