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匆忙拾掇出的产房自然没有早先准备好的舒适, 可当下,谁也顾不得这些了。
毕竟是大阿哥的福晋,与在座的嫔妃小主隔了辈分,干等这儿也站不住理。故而除却镇场的两位贵妃还有正经婆婆惠妃, 其余娘娘回了各自的宫里, 太后叹着气, 前往后殿等孙媳生产的消息, 说要给佛祖诵段经。
瑞珠机灵,得了云琇的吩咐, 将当值的太医全请了来,产婆与奶嬷嬷也匆匆到了位。
断断续续的痛呼之声响起, 隔着纱帐轮流把过脉后, 太医神色稍稍凝重。他们低声商量了几息,备下了保胎药与催产药的方子,而后有人拱手禀明:“见红之象已然渐止, 只是……大福晋郁结于心,恐会难产。”
还有些话, 他们没有说出口。大福晋气虚消瘦,精神不若以往,加上早产未足月,此番怕是艰难,许会伤身。幸而不是头胎, 先前有经验累积,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太医们暗想, 大福晋在慈宁宫出了事儿,还是热热闹闹的小年节,想必突发了状况, 且与后宫内宅有关,但现下不是他们好奇的时候。
少说少听少看,毕竟人命关天!
“难产”二字一出,温贵妃轻叹一声,云琇脸色微沉,惠妃则是神情大变。
她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本宫命你们,务必保得母子平安,不许伤了本宫的孙儿!否则……”
声音像是要了人命,有太医听言打了个哆嗦,诺诺地应是。
温贵妃简直要气笑了,听听,母子平安,本宫的孙儿?等会是不是要保小了?
明珠倒后,纳喇氏越发偏执,也越发拎不清了,长此以往,殊不知大祸临头。大福晋见红,难产……这一切是谁造成的,要皇上与太皇太后知晓,怎能饶了她?
大阿哥也逃不掉的。
母子俩真是一模一样的糊涂!
温贵妃捏了捏眉心,拧眉道:“惠妃,太医自当全力以赴,无需这般恐吓。你言过了。”
惠妃面色一沉,还想说些什么,云琇已不耐烦同她牵扯了。
“无半点愧疚之心,净会添乱,摊上你这个婆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她拨了拨护甲,冷淡道,“来人,把惠妃娘娘‘请’出去,端茶奉水好好伺候,毕竟产房污秽,难免脏了她的贵体。”
这儿是慈宁宫,且宜贵妃的威势深入人心。董嬷嬷朝左右使了个眼色,宫女们迟疑了一会,而后一窝蜂地涌上,客客气气地“请”着惠妃出了里间。
惠妃气得面色铁青,柳眉倒竖,反了这是!躺在里头的是她的儿媳,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伊尔根觉罗氏再次怀孕,满宫妃嫔都想看她的热闹。头一回生了格格,不知被多少人讥笑,说她痴心妄想,说她没有皇长孙的命,好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时候,她怎么允许温贵妃与宜贵妃暗地里动手脚?
“本宫当请皇上做主……”
伺候惠妃的贴身嬷嬷也喝道:“小贱蹄子!推了我们娘娘,你们可担待得起?”
外头吵吵嚷嚷的一片杂乱,忽然之间,她们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没了声儿。
随即呼啦啦地跪下,声线发起了抖:“参见万岁爷。”
“闹什么。”康熙扫了眼衣裳凌乱的惠妃,面上不辨喜怒。说罢,他又耐心地问了句:“闹什么?”
嗅觉敏锐之人察觉到了山雨欲来,深深匍匐在地不敢说话,就在此时,胤禔红着眼睛大步往里走去,竟是忘了向惠妃请安行礼,满心满眼都是正在受罪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胤禔。”惠妃见他一副闯产房的架势,急了,“你这孩子好生糊涂,里头是你能踏足的地方吗?”
“额娘。”他提不起劲来回话,只是浑噩道,“有屏风挡着,儿子同她说说话也好。”
老大这副模样……
太子以及众阿哥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