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侍郎马齐连忙扯住他的衣袖,朝他隐晦地摇了摇头,眼里蕴藏着一句话——现在不是辩驳的好时机。
因着富庆做了五阿哥伴读,且欣赏图岳爽朗大气的性子的缘故,富察家的马齐与图岳二人年岁相近,逐渐相交甚笃。
马齐看得很是明白,兵部原就与那些清流不入,更别提图岳还是宜贵妃的亲兄长,犹如外戚一般的存在!若图岳按捺不住,御史的声讨将会如浪潮一般涌来,他向来嘴笨,如何辩驳得过?
如今之势,一看就是有预谋的算计,切不可冲动啊。
这般想着,马齐藏在官袍之下的手指了指御座,还有万岁爷在!贵妃受宠不是假的,等万岁爷表了态,我等再出列不迟。
图岳虽憨实了些(三官保原话),却也不是笨人,不过惊怒于妹妹被人欺负,关心则乱罢了。
被马齐这般提示,他沉默了下来,收回了迈出的脚步,随即提心朝御座上的康熙望去,片刻后稍稍放松了些。
实在是皇上的面色黑沉沉的,瞧着过于可怖,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一股脑地朝那弹劾的官员倾泻而去——
皇上为此震怒,众人都发现了。
“够闲。文武百官不够你们弹劾的,竟还盯上了着朕的后宫。”康熙扫了眼乌泱泱的大殿,怒极而笑,淡淡道,“再下回,是不是要弹劾朕沉迷享乐,昏庸无道了?”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明白了皇上的态度,他这是明晃晃地偏心宜贵妃呢。
弹劾云琇的御史忍不住跪了下去,冷汗涔涔地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骂完了,康熙冷笑着眯起了眼,重重一拍扶手,“宜贵妃此举,非越俎代庖,而是朕准许的。朕许她关怀太子,怎么,你们有何异议?”
心中有鬼的那些个官员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声。
他们敢鼓起勇气弹劾贵妃,可实在没有勇气反驳皇上啊。
随着康熙大权在握,威严日重,谁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提拔心腹不过一句话的事,即便是权倾朝野的“相国”明珠,也不敢越过那道底线。
明珠站在最前端,闻言颇为愕然,垂下眼,面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了。
这……万岁准许的?
难不成过了明路?
他暗道失策,惠妃娘娘不是说,皇上一直被蒙在鼓中不知晓么?
坏了。他走了一步错棋,低估了宜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高估了消息的真实性,生生把宜贵妃推到了太子的身边去……就算她从前没这个心思,过了今日,遭受了弹劾之后,却如何也说不准了!
想到此处,明珠的心陡然落到了谷底,生出了沉甸甸的懊悔。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事已至此,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法子。
若明珠是后悔,佟国维则是可惜。
他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太子一并受罚了最好,可惜……天不遂人愿……
“没有异议。”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康熙忽然笑了一声,厉声道,“王镛何在?!”
都察院的头儿、左都御史王镛出了列,面色罕见地有些发苦。他一拱手:“微臣在。”
“朕登基以来,可有弹劾后妃的先例?可有插手后宫的臣子?可有如今这般乌烟瘴气的都察院?”摩挲着玉扳指,康熙缓缓问道。
一连三问,王镛哪还站的住!
虽说都察院有弹劾后妃的权力,他也在端午粽宴上弹劾过从前的皇贵妃佟佳氏,可这时候还犟,意图与皇上争个长短,那就是没眼色了。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臣管教不力,还请万岁爷息怒!”
先前弹劾宜贵妃的五品官员,已是抖若筛糠,趴伏在地上了。
“王镛罚俸两月,给朕好好反省,至于你,”康熙俯视着看他,眼里似含了冰碴子,“凡事当公正处理,三思而后行。回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