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 云琇耳尖微微发红了起来,想是自个都觉得肉麻。
从前,那些甜言蜜语兜头兜脸地朝她袭来,她听着都受不住, 皇上却一副带笑的神色, 丝毫不觉有什么, 脸皮厚着呢。
那时候她就想, 这就是帝王同常人的区别吧, 她是如何也达不到皇上的境界了。
说来也是凑巧。方才宜贵妃撑着脸昏昏欲睡,琢磨着要“多多在乎皇上”, 还没琢磨个所以然,康熙便大步走进了翊坤宫, 开口就是责罚宫人,吩咐她们请太医去。
等等, 她生了什么病?
云琇心知误会大了, 瑞珠她们又没犯下什么错事!眼见着情势不妙, 当务之急就是哄好微带怒意的的皇上, 因着满脑子都是“在乎”,她下意识地把思念两字说出了口。
对于此道, 她着实没有什么经验,这是在乎的表现……吧?
话音刚落, 云琇便后悔了。
就算刚进宫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欣喜于他的到来, 她也没说过这样直白肉麻的话!
大梦一场, 清醒过后, 如今不再执着于帝王, 留存的情谊却终究盘旋着,没有消散。不论如何,皇上是她看重的人,是她孩子的亲阿玛,对看重的人说这些,终究是件难为情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暗骂自己,嘴那么快做什么。
只是木已成舟,无法收回,她垂眼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这才抬起头来——
殊不知,她早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面容褪去了苍白疲惫,不仅耳廓,双颊同样染上了薄红。眉若远山,眼睫轻颤,虽不施粉黛,愈发美不胜收起来,观之无一处不明艳,无一处不精致。
康熙不过怔愣了一瞬,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眸中深沉似海。
宜妃娘娘得以册封宜贵妃,不得不说,皇帝从中使了大力气。好不容易心愿得偿,欣喜之余,他的心中总有些空落落的,却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而现在,他总算知晓了。
他盼着琇琇能够主动寻他,毫不见外,而不是中规中矩地谢恩!
就像昨夜,御书房的折子堆积如山,他一时间抽不出身,于是遣了梁九功通报一声。差不多半个时辰后,有小太监回禀说,温贵妃抱了十阿哥,在陪宜贵妃娘娘说话呢。
许是习惯了云琇的陪伴,乍然间“凄清”起来,也没个慰问关怀,康熙翻开折子,批着批着,心中涌上丝丝不得劲的情绪。
现如今,像是付出有了回应,皇帝心中骤然涌起烫人的熨帖,四肢百骸似浸泡在温泉一般,浑身都舒坦了,控制不住地扬起笑来。
横亘的朦胧屏障被骤然打破,康熙头一次生出了清晰的念头,他对云琇……或许不止喜爱。
万分思念于朕,盼着圣驾来临……张有德说的心病,难不成是相思病么?
眨眼之间,皇帝便在脑中补全了百八十字的前因后果,哪还记得责罚宫人!
欣喜之余,他又泛起了细细密密的心疼。
琇琇太过善解人意,即使惦念得狠了,也不愿派人前来打搅他,宁可独自忍受着,夜里睡得不甚安稳。
真是,让人不知怎么说才好。
因着暗藏许久的思念,圣驾一至便再也忍不住了……咳,她还是头一回说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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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迟迟等不到皇上的回应,云琇的面颊愈发红了,扭开了脸去,模样颇有些恼羞成怒。
梁九功望见这一幕,不知为何,牙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欣慰之感。摆摆手,他遣退了周围伺候的‘劫后余生’的宫人,带领他们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咱家终于得见这天,皇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这感叹来得莫名其妙,梁大总管一呆,连忙呸呸呸了几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叫你乱用词,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