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笨不堪”四个字一出,皇贵妃将要谢恩的话语僵硬在了嘴边,满腔欣喜霎时变了味。
她不敢怨恨,只得温婉地笑着,咬咬牙接受了这句评语:“臣妾……谨遵皇上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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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之上,因着康熙对僖嫔的骤然发难,引得妒羡云琇、暗暗斥骂狐狸精的女人们慌乱了起来。想要邀宠的妃嫔更是战战兢兢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数不尽的秋波像是按了暂停键似的,不再往上首的皇帝那儿飘去。
待宴席散去,她们不敢多留,步履匆匆,只为回到各自的寝宫守岁,因而皇贵妃向皇上行礼的那一幕,也只有落在最后的几个高位妃嫔瞧见。
还是荣妃马佳氏率先开口,捂嘴一笑,意有所指地道:“想是觉得往事翻篇了,底气足了,想着重现昔日荣宠,光耀门楣呢。”
这话指的是谁,众人心知肚明。贵妃好笑的同时,递给云琇一个问询的眼神,佟佳氏又如何惹到了荣妃?
云琇微微摇头,而后沉吟半晌,自封妃以来,除了请安,皇贵妃与荣妃还真无几分交集。若真要提起……莫不是康熙初年的恩怨?
唯有惠妃的嘴角落了下来,直直地望向她,冷声道:“荣妃妹妹慎言。”
往事翻篇,底气足了,这到底是在暗讽谁?
荣妃这才发觉自己的话不止适用于皇贵妃。面前还有个靠明珠光耀门楣,起复之后底气十足的惠妃娘娘!
她讪讪一笑,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钟粹宫,荣妃一扫讪讪的神色,满面阴霾,沉着脸吩咐宫人:“你们都给本宫提起一百个心,密切注视承乾宫那头的动静!若皇上动了那样的念头……”
未尽之语消失,荣妃的声音渐渐地低了起来。随即她深吸一口气,捏紧帕子,喃喃道:“惠妃,纳喇氏,总有你倒霉的时候。”
花无百日红,她就不信了,明珠可以一直张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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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除夕夜发生了何事,大年初一,宫里头却是热热闹闹的。
行谒太庙,祭祖赐宴,百官朝拜,礼炮声经久未歇,皇帝孝顺,还请了有名的戏班子为两位太后唱了几出戏。戏台还添几个说书的好手,云琇捧起一把瓜子,听得津津有味,胤祺坐在太子的身后,同样听得津津有味。
“二哥,等弟弟大了之后,要养一群戏班子,天天不重样地唱戏给我听。”随太子学认字学了许久,胤祺的词汇量丰富了许多,此刻掰着手指认真地数,“一个不够,两个也不够,嗯,就养上十个八个好了。”
太子咳了一声,心下服气不已。
还没上过学,就惦记着戏班子,要让望子成龙的宜额娘知晓了,抽藤条都是轻的!
胤祺的嗓门嘹亮,皇子阿哥这一圈儿全都听见了。
大阿哥胤禔心道五弟真是青出于蓝啊,这话传到皇阿玛的耳朵里,那还得了?
脑海中浮现了皇帝的怒斥声:“你的眼睛莫不是长在戏班子的牌匾上——”
大阿哥一个哆嗦,赶忙把画面驱散了去。
三阿哥胤祉小幅度地撇了撇嘴,太没有追求了。十个八个戏班子算什么?他们可是独一份的尊贵,得处处彰显身份,养二三十个也不为过。
紧挨着他的四阿哥胤禛当真了。他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包子脸一片严肃:“五弟,等你进了上书房就知道,玩物丧志万万不可取,师傅们会停不下说教之心的。”
说着,他的眼底闪过心有余悸,荣郡王胤祚闻言,奶声奶气地附和道:“四哥说得对,玩物丧志不可取,五哥羞羞。”
太医说荣郡王不复从前聪慧,可他的话语流利,言语、反应都与往常无二,看不出中毒留下的后遗症。
唯独胤禛知道,皇阿玛隔开了六弟与景祺阁的另一位额娘,刚开始六弟哭得抽抽噎噎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胤祚渐渐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