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语间的恨意与恶意,他如何受的住?
就算成年人也扛不住啊!
听闻太子评价自个“忠心耿耿”,大总管还来不及感动,就被太子眼里闪烁的水光吓了一大跳,这这这,殿下哭了?!
这还得了!!
回过神,他连反驳都忘了,下意识地朝上首的康熙看去,心想完了,万岁爷定然雷霆震怒,今儿不能善了了。
*****
梁九功猜的不错。
望见太子的身影,康熙暴怒的情绪微微一滞,还来不及惊讶,心紧跟着揪了起来。
保成自天花痊愈之后,就越来越独立自主了。成日背着手在身后,以‘小大人’的模样自居,对哭鼻子的行径很是排斥;等越长越大,在他的记忆里,保成便再没有哭过,顶多有过不高兴的时候。
尽管太子一瞬间收了眼泪,鼻音也渐渐淡去,方才的画面却似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康熙的心上。
除了皇帝,太皇太后与太后又何尝不震惊、何尝不心疼?
微微扫了一眼,把众人境况尽览眼底,康熙的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沉到了梁九功心惊胆战,指尖发颤的地步。
皇帝亲眼所见,乌雅氏那毒妇怔然过后,神色不甚恭敬,不但未给保成请安,甚至冷笑一声,轻轻说:“胤祚的一条贱命,自然比不过金尊玉贵的太子爷。可怜索大人的大好前途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康熙霍然起身,大步上前,在众人的屏息下,提靴直直地踹向乌嫔:“构陷太子,不敬储君,谁给你的胆子?!”
霎那间,乌嫔脑中空白了一瞬,只觉心口一痛,喉间涌上阵阵腥甜。她捂着胸口匍匐在地上,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卡在心底的一句“皇上”,怎么念不出了。
慈宁宫一片寂静,太子悄悄后退一步,缓缓睁大了眼。
“胤祚中毒,朕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哪用得着你在这儿胡乱攀咬?构陷太子便是动摇我大清国本,乌雅氏,你死都不足惜!”康熙一字一句地道,低头看乌嫔的目光像看着一个死物。
说罢,他冷笑一声,正欲接上第二踹,恰在此时,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制止了他:“玄烨!”
“乌雅氏得了疯病,修养许久还是不见好,”见皇帝停下动作,太皇太后捻着佛珠,深深叹了一口气,“神志不清之下产生了幻觉,把胤礽与索额图混为一谈,也不是天方夜谭的事——你就别同她计较了。”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乌嫔心如死灰,目光仍旧涣散,还没回过神来。朦胧间,太皇太后遥远的声音自天边降临:“……疯病愈发严重,竟到了识人不清的地步,也没法当几个孩子的额娘了。皇帝,回头你们娘俩合计合计胤禛与茉雅奇的去处……”
太皇太后眯着眼,扭头对着太后说了几句,见太后点了头,继而朝向瘫软的乌嫔,淡淡道:“勾连?梁九功没这么大的胆子。你且放宽心,因为哀家同样提供了搜查的人手,不见半点徇私之事。”
最后,她拍了拍桌案,疲累道:“来人,把乌嫔请回永和宫,等疯病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就能出来了。”
太皇太后吩咐的时候,康熙的怒气渐渐沉淀下来,沉默着不言语。
待乌嫔被拖出大殿,宫人抑制住心底的惊涛骇浪,恭敬退了下去,眨眼间,大殿只剩太子与几个长辈,还有那张‘证据确凿’的供词。
*****
劲儿过去之后,羞耻感涌上心头。
他居然哭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即便、即便听从了宜额娘的话,即便第一次显露自己的委屈,即便效果分外超群,胤礽还是脸红了。
太子脸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这是方才积蓄泪水留下的后遗症,还没有消去。他颇有些尴尬地瞅着地面,小眼神儿乱飘,根本不敢与康熙对视,可在皇帝和两位太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