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难不成,皇阿玛真被他额娘的美色给迷惑了?
今生,皇阿玛与额娘的关系像是颠倒了过来,胤禟觉得此事十分荒谬,荒谬之后,有了丝丝窃喜。
这样好啊,太好了。额娘终于擦亮了双眼,不准备吊在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胤禟心里喜滋滋的,连奶娘的靠近,也不是那么抗拒了。
小娃娃闭着黑亮的大眼睛,咂咂嘴,定是爷的重生引来了此等变数,额娘英明!
***
圣驾回到乾清宫,已是就寝之时。
一路上,康熙紧闭双目,面沉如水,惹得身旁的梁九功大气不敢喘一声,缩着脖子,心里直叫苦。
等回了寝宫,他已经预见到了万岁爷会如何震怒。
从前,还有宜妃娘娘安慰消火,可现在,是半点也不管用了!
两位祖宗翻了脸,遭殃的还不是他这个奴才?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缓缓睁开眼,忽然道:“你说,朕有哪里对不住她?”竟叫她不顾疲累的身体,说出那般心狠的话语。
梁九功以往还能插科打诨几句,当下却是万万不敢的。
他为难地躬下身去,紧闭着嘴,如同哑巴,心里止不住地想,奴才不知。
奴才如何会知?
康熙也没指望梁九功能说出什么话来,沉沉地笑了一声,等到了乾清宫,抿紧双唇下了轿辇。
是他太宠她了。
越想越是觉得,这已经谈不上恃宠而骄,而是要翻了天,造了反了!
不出片刻,暖阁里,传来皇帝暴怒的嗓音:“好一个一言九鼎……朕还会食言不成?!朕随了她的意!传旨,琇、宜妃罔上不敬,命其静养——”
听明白了未尽之语,梁九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紧紧抱住康熙的双腿,哭丧着脸:“万岁爷,万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圣旨一下,就没了回寰的余地,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总管头一次打断了皇帝的话头,满心恐惧,冷汗涔涔,此时却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咽了咽口水,发挥了平生最大的勇气,飞快地劝阻道:“万岁爷!都说生孩子如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宜妃娘娘生产之时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可不就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五阿哥落了水,恰逢九阿哥降临,娘娘的心里头,指不定如何惊惧绝望!这才口不择言了!”
“大胆……”康熙抬脚就要踹他,慢慢的,终是沉默了下来。
梁九功心里一喜,听进去了就好。
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了一番,忽然眼前一亮,继续道:“娘娘产后虚弱,正是依赖万岁爷的时候,态度却如此反常……定是有那起子小人在娘娘面前嚼了舌根。您想想,平日里可有这般征兆?奴才以为,宜主子一个做额娘的,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一番劝阻之言,恰恰说进了康熙的心里去。
“做额娘的”几个字一出,康熙呼吸一滞,凤眼黑沉,气息变得和缓了许多。
他嗯了声,似找到了一个台阶下。
梁九功给了□□,皇帝立马顺杆爬。康熙唇边的弧度一松,垂眼看他:“起来。”
声音依旧含怒,却比之前好太多了。
梁九功如劫后余生一般抹了抹额角,呼出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似哭似笑,干干地憋出一句:“万岁爷,奴才、奴才起不来了。”
康熙瞥他一眼,转了转玉扳指,并没有怪罪于他,半晌之后淡淡道:“宜妃……有什么苦衷?”
梁九功:“……”
大总管莫名有些牙酸。
暂把恐惧抛之脑后,他怨气冲天地想,您问奴才,奴才问谁去?
干笑了一声,梁九功小心翼翼地答:“娘娘说,还请皇上另寻她人……呃,奴才愚钝,猜测不出。”
康熙缓缓眯起了眼,手上的动作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