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的时候, 已经是后半夜,大街空荡荡没有了行人,一轮冷月悬在薄暮的夜空中,孤零零。
借着月光,杨吱抬头打量他, 他脑袋上包着洁白的纱布,遮掩了英俊的容貌,往日的毕露锋芒的气质都收敛了不少。
看起来可怜兮兮。
杨吱哑着嗓子说:“要疼的话,哼哼几声, 把疼哼哼出来就不疼了。”
寇响拧着半截眉毛, 心说他又不是大姑娘, 哼什么哼。
她自顾自地说:“小时候摔了跤, 妈妈总是这样说,哼哼出来就不疼了。”
看着她柔顺的眉眼, 寇响竟不知,别的母亲原是会说这般温情脉脉的话语。
赵女士, 外人口中的温婉佳人,在家里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寇响无数次深夜里见她手里一根冷烟, 袅着长夜漫漫, 冰冷如霜。
从来未曾待他片刻温柔, 那些儿时渴望的母爱, 长大了,便嗤之以鼻。
求而不得, 复弃之。
他鼻息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不是这样哼。”杨吱纠正:“好疼啊好疼啊,这样的。”
寇响:
他疯了这样子。
不过,这丫头刚刚那一声“好疼啊好疼啊”,湿嗒嗒粘糊糊,腻在他的心尖,倒是生出许多旖旎遐思来。
杨吱见他发呆,叹了声,决定放弃了。也对,他是大男孩,还能指望他跟个姑娘似的,哼哼唧唧闹着疼?
月光下,她看着他嘴角淤青,伸手碰了碰。
寇响本能后仰,没让她碰到,但旋即立刻懊悔,欲附身的时候,她的手已经缩了回去。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是直线前行,有些东西停留在某一时刻,你还没有回过味来,便永远无法重新感受。
他心情突然有点躁,为了挽回点什么,寇响装作漫不经心,就像刚刚在废弃工厂那样,伸手揽着她的肩膀。
可是杨吱却敏感地躲开了。
“刚刚就算了,以后你别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杨吱说:“特别在学校。”
“怎么了?”
“很多同学讲闲话,说我们有暧昧什么的。”
他半边脸被纱布裹着,挑眉:“我们有吗?”
“当然没有!”杨吱声音大了些:“可是同学们不会这么想,就你以后注意一下就行。”
“我寇响想和谁当朋友,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当朋友没问题。”杨吱踟蹰着:“哎呀,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反正你别跟人说我是你女朋友就行,别的都没关系,你有不会的题还是可以来问我。”
寇响陪着她,走在空寂无人的大街上,冷哼:“当我女朋友,还丢你面儿了。”
“没这回事,就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啊!”杨吱费劲儿地解释说:“不想平白增加别人无聊的谈资。”
他在学校可是公众话题人物,而她偏偏就不喜欢被人议论。
“那你想当吗?”
“什么?”
寇响低头看她,郑重其事:“你想当我女朋友吗?”
杨吱双脚像是被灌了铅,挪不动步子,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惊呆了。
她结结巴巴说:“你讲讲什么呢,你你还缺女朋友吗?”
“我缺不缺和你想不想,是两回事。”
“你快别开玩笑了!”杨吱心慌意乱:“我不想,我不想当你的女朋友。”
晚风轻轻地抚过她的发丝,她低垂着眼睑,睫毛轻微颤栗。
沉默了许久,只听他轻喃了声:“好,不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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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寇响的话在杨吱心头敲起了警钟,她并非迟钝笨拙,她有着身为女孩天然的敏感和细腻。
杨吱向掌握全班第一手情报的苏北北求助,毕竟她比她认识寇响还早两年呢。
“e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