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呵呵”了两下后,便再没有出声, 而就是盯着徐乾学, 顺便手里的折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书桌。
“哒, 哒哒,哒, 哒哒哒哒”
这一声声闷响让做了恶的人心乱如麻。
在一滴冷汗终于要滑落脸颊时,徐乾学悄悄地举起袖子想擦一擦。
但袖子还没碰到脸,康熙敲桌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伴随而来的是他的质问:“徐乾学,你和朕说说,刑部准备怎么审靳辅?”
徐乾学刚想回堂官们会如常问话, 又想靳辅为一方要员有功于社稷, 他会如何善待时,康熙冷冰冰地说:“去外面和那两人跪一起,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起来回话。”
徐乾学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却被康熙冷冷地瞟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浑身一激灵, 立即跪了下来。
“外面跪着, 没让你在里面跪。”
索额图此时闭了闭眼,但没有做声。
徐乾学哆嗦着和麻勒吉一起并肩跪在乾清宫外, 他心中已经开始飞快地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做?
他深吸一口气,庆幸还好办事的人他留了个后招。
康熙把顺天府和步军统领的联名折子“哐”一下扔在了地上,所有在场臣工都瞬时跪了下来,山呼“皇上息怒”。
康熙摆摆手,仍旧是冷冰冰说:“朕不生气, 朕就是告诉你们,靳辅此人虽然迂,但不至于做这等事,顺天府和步军统领喜欢敷衍朕,那就去外面先把自己的心肺肠子吹吹风,等花花肠子吹干了,风吹进了脑子里清醒了再好好办差。”
康熙平日里说是个和蔼、亲切的主子,那是一点也不为过。难得如此直着朝臣鼻子骂,竟然让不少在乾清宫里的重臣生出了恐惧。
倒不怕向来凶残的主子发火,只怕向来和蔼的主子难得发火。
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康熙爷这匹烈马急了保不齐朝中乱踹人。
接着,康熙从手边举起第二份折子,看着跪得满地的臣工说:“于成龙的折子朕留中不发多日,想必诸位也是心里惦记得慌。”
他又拿折子敲了敲桌子,这回敲得倒是很有节奏,扫了一圈红顶子后问:“行了,今儿议一议吧,谁心里憋得难受,先开口吧。”
康熙的语气不阴不阳,闹得谁也不敢先说话。
这时候满朝的重臣就有点想念明珠了,毕竟只要明珠在,这种大场面就交给他去冲锋陷阵。有明珠在,再尴尬的局面,也能口吐莲花帮万岁爷把梯子搭上。
“怎么了?没人想议了?”
不少人心里都在嘀咕:倒不是不想议,而是不敢呢。
“没人议也好。”
他挥挥手,点点不远处的烛台示意顾问行拿来,把这封折子放在了蜡烛上,任它烧成了灰烬。
臣工们本来都低着头红顶子对着康熙,直到听到烧着的折子发出噼里啪啦地声响,才惴惴不安地抬头望了一眼。
可看见那正在烧成灰烬的折子,一时众人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万岁圣明”?
那烧得可是差河工是否又贪污的折子,夸圣明不是打脸吗?、
说“万岁仁慈”?
那夸的人是贪污了还是没贪污呢?没贪污,你需要这点仁慈干什么?难道不应该摇旗呐喊要求彻查吗?
反正官位尚低的阿灵阿见到这一幕,在角落里只剩下一句“官难做、人更难做”在嘀咕。
折子烧尽,乾清宫里依然是一片沉寂。见自己的这群大臣把舞台充分留给了自己,康熙爷清清嗓子,带着又沉痛又气愤又心急又焦虑的语气开始发表长篇大论。
“康熙十年以来,河工岁耗三百万两,逢大汛之年甚至翻倍不止。户部为其拖累,是年年和朕哭穷,朕岂能不知河工开支巨大?可诸位又可知河工之不易?”
康熙白了这一群大老爷们一眼,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