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拉氏横了一眼小女儿, 似乎是嫌弃她多嘴。
她清清嗓子, 装模作样地说:“这是你成婚的头一日,我原本想着今日让你们多睡会儿, 一会儿再派人去喊你们起来, 没想你这一大早的就自己跑来了。”
珍珍低头一笑,腼腆地说,“媳妇儿想着要伺候额娘,不敢贪眠。”
珍珍说完这句没听见巴雅拉氏接话, 她悄悄地用眼睛偷瞄, 只见她的婆婆大人盘腿坐在炕上,不声不响, 看着有点唬人。
珍珍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倒还好, 一旁的苏日娜还真被她唬住了, 她在侧头打量自个儿老娘的同时心里不住暗暗担心。
两人都不知道的是,巴雅拉氏这会儿并不是在摆婆婆的威严要给珍珍下马威,她心里其实正在发愁呢。按理说这新媳妇见婆婆, 她这个婆婆总该端个架子拿个乔,说几句冠冕堂皇教育媳妇的话吧。偏偏她在这搜肠刮肚琢磨了半天, 一时竟想不出该说什么。
这也不怪她, 平常人家的婆婆那都是多年媳妇熬成的婆, 该怎么□□自个儿的媳妇那压根就不用想, 只要学着当年自己婆婆那套来做就行了。
偏国公府情况尤为的特殊,巴雅拉氏是遏必隆的三继福晋,她嫁进来的时候遏必隆的亲妈公主娘娘都死了好多年了, 彼时遏必隆尚在舒舒觉罗氏还懂得低调做人,巴雅拉氏一进府就是中馈主母,除开几个伺候过公主的老仆人外,她基本就没吃过什么为难。
于是乎珍珍是第一回做新媳妇,巴雅拉氏也是第一回做婆婆,两个第一回碰在一起,婆媳两同样率真的眼眸一碰,竟然生生顿了那么一会儿,相对无言。
珍珍一对杏眼滴溜溜得甚是灵动,巴雅拉氏此时想起来昨儿行礼的时候珍珍头上蒙着红盖头,刚进门那会儿她又一直低着头,这还是巴雅拉氏头一次见这个媳妇的庐山真面目。
她忍不住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遍,要说长相,这媳妇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瓜子脸上一对灵动的杏眼,皮肤白皙如羊脂,这会儿冲她微微笑着,脸颊还有一对喜庆的梨涡,十足十的一个美人儿。
再仔细看冬袍下隐约的身段也妖娆,联想宫里那位德妃已给皇上生了两男两女,巴雅拉氏觉得同门一母所出这妹妹也应该不差。
她自个儿生的儿子还不清楚那点性子吗?这么个娇滴滴又灵动可人的美人,难怪阿灵阿喜欢,喜欢到自个儿去求了。
一想到那死小子,巴雅拉氏这话匣子不禁就打开了。
“阿灵阿这孩子从小就说不听、脾气大,还喜欢自作主张,丝毫没有把我这个做额娘的放在眼里。就说他之前跑到你们府上吧,半点没和我打过招呼,嘴上没个把门的乱说,往后你得管着点,不能惯着来,更不能瞎起哄。”
苏日娜躲在巴雅拉氏看不见的地方捂嘴偷笑,行吧,自己老娘憋了这么半天原来不是为了训媳妇,原来是要给媳妇吐苦水呢。
珍珍将小姑子的表情看得明白,心里同样也是略略发笑。正如阿灵阿所说,他额娘心计不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单纯,心里想什么完全没有拐弯就倒了出来,怪不得在遏必隆死后的“宅斗”中败下阵来。
“我也不要你伺候,你只要把他管好了,平日里想做什么要做什么的时候自个儿心里有个估计,还记得你们有个没死的娘就行了。”
“嗯哼,额娘,这是哥哥新婚第一日。”苏日娜轻轻推了她一把,笑着抱怨:“哪有儿子新婚第一日,对着儿媳说死说活的?”
“小没良心的,你也不是个好的,成天和你哥哥串通起来蒙我,这个家里就我最傻,你们各个都精明。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就我个蠢的颠倒了生你们两个心眼多的。”
珍珍捂嘴偷笑,心里却明白,阿灵阿和苏日娜的精明还不是被恶劣的生存环境所逼。
珍珍笑完凑上前说:“额娘精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