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茵死的消息传到宣平侯府, 身穿青灰长褂的嬷嬷战战兢兢地禀报上去, 缠绵病榻多日,难得身体大好有些精神的楚二夫人是凄入肝脾, 痛入心骨。
楚家二房一贯以楚华茵这位被圣上钦点为侧妃的小姐为荣, 如今人没了, 外面更传说涉及到什么皇家阴私, 人人心头慎重。
几个侍女也不禁惶惶惊呼。
楚二夫人哪里撑得住, 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二房闹得人仰马翻, 连带着整个府里都不安宁。
楚老夫人听闻消息, 在佛龛前上了几炷香, 情绪难辨。
这些日子瑞王府从未有关楚华茵的消息传出来, 时间一转几月,突然就来了这么个病逝,这里头啊, 怕是有些不得了的说道。
楚郢搬到了十四巷去,听他的意思过两年要往南江去,等往后她两腿一蹬去了地下, 宣平侯府的牌子十有八|九要摘了。
楚老夫人长叹一声, 扶着老嬷嬷的手从小佛堂出来,端正衣裳去了趟楚家祠堂, 进了门去,在里头一待就是一整天。
侯爷和侯夫人不在府里住,老夫人又默不吭声儿,大有不管不顾的意思, 楚二夫人又晕了,这内中庶务便落在了温言夏这个少夫人手上。
温言夏身边的婢女青笋将账册抱回来,往西边窗使了个眼色,说道“小姐,二夫人那里又不好了,大夫扎了好几针都不见醒呢。”
温言夏捻起手中书页,秀雅白皙的面容上隐去淡淡神色,浮现出一抹冷笑来,“那可是好的很,一个要死不活,一个死透了,天大的喜事儿啊。你一会儿去告诉厨房,叫他们送一桌好菜好酒来,咱们今儿个可得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青笋捂嘴,幸灾乐祸笑了两声,“这都叫报应,只想着算计人,这不,孽祸也终于轮到自己头上了。”
温言夏却不见多少畅快,柳眉轻轻一挑,“说起来倒也有点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她竟就这样死了。”
青笋轻按着肩颈,小声道“这才好呢,省了力气不说,也不必为那样的人脏了咱们的手。”
温言夏不语,话虽如此,但心里头一口气没出,总还是不痛快的。
青笋跟她多年,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但事已至,人都凉透了,还直接扔到了乱葬岗去,她们总不能去鞭尸吧?
屋里静悄悄的,温言夏随便翻了两下账册,抬起眼帘,视线透过卷起竹帘的一框方窗,望着缀在枝头风中颤颤的几片枯叶,半阖了眸子。
听在宫中的姑母温妃明里暗里打听来的话,楚华茵是因为周淑妃之死才落得这般下场,以儿媳之身害杀婆母,还是瑞王生母,皇宫那一李家的人怕是对楚家二房也有迁怒。
等再过几年楚郢走了,老夫人离世,也就别想侯府的富贵鼎盛了
如今害她前程,毁她半生的楚华茵已经死了,她也该打算一下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她自小便是个好强的性子,无论琴棋,诗书女红,样样都要在堂表姐妹里争个第一,稍往大了说,就自身的条件,这京里没几家贵女小姐能比得上她的。
再说家世,她父亲是鸿胪寺卿,姑母是宫中温妃,母亲也是书香世家的女儿。
比不上公门府邸,却也是天子近臣。
她本有一条上至东宫的通天路,偏偏遭了楚华茵和楚苏氏的算计,生生被拦了道儿,险些沦为满京笑柄。
当时醒来她真是恨不得一刀抹了楚长庭的脖子才好,也幸得存了一丝理智,才没下了杀手。
即便如此,这成婚的一年里,她也没叫他占得半点儿便宜和好处就是了。
表面儿上还能保持个假笑,不叫外人诟病,已经是她修养高,礼仪好了。
再加之一个多月前查到楚华茵和楚苏氏在生辰小宴上算计的她,真是恶心得都快吐了。
这一年她从未歇下过与楚长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