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发出一声脆响。
神魂碎片恍然惊醒,方才想起自己还是个阶下囚,连忙闭上了嘴。他感觉到漓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双目幽寒深邃,似乎把自己看了个通透,若非他现在只是一道血光,恐怕就要激灵灵地打一个寒颤了。
漓池讥诮地勾了勾嘴角:“苍天把你引到错误的道路上?”
他看进飞英身上的因果里:“你说你向道之心坚定,为了求道变卖家财抛弃家业。你的父母亲眷呢?”
“他们是阻我道途的牵绊,自然是要舍下的。”神魂碎片理所当然道。
漓池一嗤:“你怨苍天将你引向邪路,可这条路难道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你什么意思?!”神魂碎片骤然暴怒起来,血色光芒暴涨。
“安静。”漓池声音一冷。
一股可怖地威压突然降临,神魂碎片霎时清醒过来,立刻非常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他来源于飞英,心性思维完全与飞英相同,只是因为神魂不全得厉害,才难以控制情绪波动。飞英能够活到现在,十分明白什么时候该低头,什么人是他不能招惹的。
他安静了半晌,直到那股威严消失,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留我干什么用?我还知晓不少隐秘……”
“你想活,我便让你活。你想修行,我也重新给你一个机会。”
漓池的声音清淡平和,神魂碎片却不由得一抖,心中生出不妙之感。
还未来得及反应,漓池已经一指点落到血光上,神魂碎片骤然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血光上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气溢出消散,不过片刻,这道血光就变得无形无色,其上附着的血煞法力阴晦神识统统被剥离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缕纯粹的神魂碎片。
在失去邪术的支撑后,被强行割裂的这一小片神魂根本无法支撑他独立思维沟通,神魂碎片一动不动地萎靡着。
丁芹看着神魂碎片,目光若有所思。
“想到什么了?”漓池问道。
“上神曾说过‘道是行在脚下的。’那时我不太明白,现在却好像懂了一些。”
“说说看。”漓池道。
丁芹理了片刻思路,道:“飞英认为他是被迫引导到邪路上的,可这其实是他自己所选择的结果。他为了求道变卖家产抛弃家人,虽然向道心坚,却没考虑自己的家人亲眷该怎么办。他以这样的心来求道,自然也求不来正道。”
漓池没有点评丁芹所言的对错,而是说道:“这世间所有的修行者都在寻求大道,可大道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道不明。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无法被命名。可是为了能够与其他人沟通这个东西,还是需要勉强将它命名。世间语言繁多字词丰足,为何偏偏选取了‘道’来称呼它?‘大’来命名它?”
丁芹怔住了。
她踏入修行有一段时间了,也无数次听闻过、思考过“大道”,看过许多种阐述“大道”的解释或故事,可却从未思考过“大道”这两个字本身的意义。
她把大道想得太高、太远、太难以明悟,于是反而下意识就避开了去思考它本身,于是也错过了那位将“大道”命名的大贤德在命名中所蕴含的教导。
“道”在最初,就是道路的意思啊。道之大,无所不包无所不含,道不是什么高渺虚无的东西,世间万物皆在道中,求道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莫不是在行“道”。
飞英认为自己需要去“寻求道”,可他在决定抛家弃业时就已经走在道上了。他的道路,是他自己走出来的,他的结果,是他自己选择的。
漓池的声音悠悠响起:“在飞英入那邪修教派前,共有三次机会踏上修行正道,在飞英加入之后,也有七次机会从中脱出,重修正法。”
可飞英却都错过了。
飞英向道心坚吗?他的确为了求道,吃过许多苦,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