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 章和十一年春。
苍澜郡境内,入夜的一场山火照红了半边天。
冲天火光与浓烟笼罩下,山野间肆虐着许多人近乎疯狂又热血的喊杀声。
无数箭矢自高地的险峻阴暗处射出, 阻击着手持厚盾的朝廷士兵进攻的步伐。
山脚下的隐蔽处,着一身黑袍软甲的秦照抓握着缰绳,身姿笔直的坐在马背上。
耳畔激烈的厮杀声, 仿佛是自遥远的幻境撞入现实, 一声高亢过一声,刺激着他本就有些晕眩发沉的头脑,叫他顿感头痛欲裂。
就在他思绪混乱恍惚,不知身处何处时,就听得身后有人低吼了一声:“殿下小心!”
对方话音未落,秦照思绪虽是还且朦胧,但是凭着他征战沙场多年的警觉,感觉迎面一支箭矢激射而来……
他本能迅捷的一偏脖子。
到底也还是因为神志不清,动作上迟缓半拍, 下一刻, 箭矢擦过他颈边带起的剧痛就叫他彻底清醒。
男人目光如炬,冷沉着一张面孔突然抬眸——
随之而来的第二箭就被他一抬手,精准无误的攥在了掌中。
与此同时, 他左手动作也毫无滞涩的捞起马背上的长弓, 拉弓搭箭, 羽箭离弦, 循着它的来路精准无误的反射回去。
遥远的暗处, 随后只听一声惨叫,有个人影自高处的石缝里现身,摇摇晃晃跌落山下。
彼时, 秦照手上还保持着一个挽弓的动作。
“殿下。”方才喊他的人这会儿才赶得及策马奔上前来,映着火光隐约看到他颈边冒血的伤口,呼吸都敛去了大半,“您还好吧?”
秦照循声转头,看到的是商秋透着几分惊恐表情的年轻面庞。
商秋的这张脸,再度让他心神一荡,短暂的又再陷入了恍惚。
也就是在主仆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有部分他曾经未曾经历之事就化作了精准又鲜活的记忆,顷刻间注入了脑海。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
秦照伸手抹了把颈边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再反复看了看自己皮肤紧致又充满力量的那双手,他便轻易接受了事实。
他的声音也有些不可控的颤抖,变得激动起来,压抑着情绪问商秋:“今天初几?”
商秋正在为了他的伤口揪心,闻言甚至心里都有点发懵。
但是多年来的侍奉已成习惯,他虽是觉得主子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也还是出于本能的脱口就回:“是四月初二。”
“章和十一年的四月初二?”不想,秦照却像是当真不晓得今夕何夕一般,唇齿间一字一句呢喃着重复。
就在商秋细细品味,甚至觉得他这一字一句之间仿佛饱含了某种缱绻又缠绵的情愫时……
下一刻,就看面前的男人脸色突变,本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那么个人,眼底突然迸射出鲜明而浓烈的杀意来。
“走!回京。”
他调转马头,打马便走。
与他同行前来剿匪的当地驻军官员见状,不由的都慌了。
虽然这位出身战场、杀伐之气浓重的当朝亲王看着就不好亲近,可是现在攻山才刚攻一半,他要临阵脱逃……
甚至为了断那伙匪徒后路,他们都听这位安王殿下的主意把后面几座山头给烧了,如此劳民伤财之后,这一趟若是再次无功而返,他们可是谁都没法对朝廷交代。
“安王殿下。”当地郡守当即硬着头皮打马上前阻拦,“您这……是又有了别的应对之策么?难道您要带人自后山围攻?您这金尊玉贵的,下官可不敢叫您冒险,再多带些人……”
秦照此刻心急如焚。
依着他现时心情,是手痒的想直接把这人的头拧下来,谁叫他拦路来着?
但好在理智尚存。
一把拨开对方的同时,他已冷然开口:“正面这里就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