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 柳茗烟大概怀上孩子那段时间的事。
东宫里的一干女人,心思各异,那两位侧妃, 为了各自的家族利益每天都在不停的打算, 底下的几个侍妾也都各有所图,心思不纯, 说实在的,这便是他一直以来都更愿意跟柳茗烟待在一起的原因。
毕竟,只有柳茗烟是实实在在,一心一意只图他这个人的。
那段时间,两人在房事上,的确是兴致高昂, 但他能够确定没被下过催情一类的东西,因为他一直都是清醒的。
沈阅说他以后不会再有子嗣了?
那段时间之后,为了例行公事和安抚各方,他也偶尔去几个女人房里留宿的, 并没有觉得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只是确实……
在床笫之间的兴致, 确实大不如前了。
可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糟乱的事情比较多, 他也就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自己是太忙太累了, 才在男女之事上有些厌倦和力不从心。
而现在, 沈阅这番话,却的的确确叫他恐慌了。
直觉上, 他觉得柳茗烟就算想要子嗣,也不可能这么害他,而且如果是柳茗烟秘密做的事, 沈阅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清楚?
所以,他反而倾向于是沈阅害他的。
男人瞪着她后背的眼神,仿佛淬了剧毒,单靠这眼神就能将她后背瞪出一个窟窿。
沈阅感觉到了,但她不为所动。
她只是望定了贺太后,不避不让,诚恳的对视:“儿媳自知有罪,自己所行之举也不甚光彩,但若不是太子殿下步步紧逼,儿媳也不至于瞒着我家殿下行此下策。这么多年,殿下他镇守南境,腥风血雨里往来拼杀,于这片天下,这个朝廷,不可谓不是殚精竭虑的维护了。我做的事,与他无关,若非太子殿下软禁了儿媳的家人做威胁,儿媳也断做不出这等事来。如今我也自知酿成了大祸,母后若要追究问责……儿媳可以一力承担,绝无怨言。”
贺太后面沉如水。
她一时之间仿佛还在权衡这个小儿媳口中言语有多少值得取信于人的。
但——
做贼心虚的秦绪却先慌了。
他前面才刚对贺太后不利过,就生怕对方借题发挥,对他打击报复。
虽然潜意识里他一直拒绝承认沈阅的威胁,但却不得不承认——
沈阅是真的成功威胁到他了。
做为一个男人,若他不能绵延子嗣了,这是何等屈辱的一件事?
这时候,在验证这一切之前,他也只得是谨慎行事,宁可信其有了。
“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秦绪抢先怒道。
他像是一只暴躁的野兽,两步绕到沈阅面前,指着她就要发作。
“你给哀家住嘴。”贺太后却寒声打断他的话,“这宫里这一昼夜之间发生的事情,还不足够你反省自责的吗?柳氏因何而死?你父皇现在生死未卜,你不去守着他侍疾尽孝,就只顾在这里与一妇人揪扯为难?他教养你这么多年,就只将你教成这样吗?”
秦绪此时又哪还顾得上什么长辈晚辈的?
明知道皇帝这一倒,凶多吉少,挡在自己面前的最后一堵保护墙也将坍塌,自这一刻起,他只能孤注一掷的靠自己了。
所以,不顾贺太后的威压斥责,他忽而有些阴阳怪气的冷冷一笑,转头看向了贺太后道:“皇祖母,孙儿听闻安王妃也有了身孕。”
这消息,自是惊得贺太后也不轻。
她微微震惊之后,也不由的直直看向跪在那里的沈阅。
沈阅面色平静,一时倒是看不出什么。
秦绪也便豁出去了:“皇祖母您可千万别动她,到了这会儿想必您也听了些许风声了吧?昨夜是安王妃亲手下毒之后才逼走了五皇叔,据孙儿的探子回禀,出京之后的五皇叔已然毒发。”
他说着,就越发有恃无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