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个晚上以来, 一直都是她在发号施令,有条不紊的安排指挥所有人的行动。
明明乍见时,她就是个寻常闺秀模样,娴静端庄, 甚至有些娇小柔弱的。
贺红叶对沈阅并无敌意, 也没闲心去过多思量她与秦照夫妻之间的私事, 只潜意识里却多少难免揣测, 觉得秦照挑中她为妻子约莫就是因为家世和容貌。
闺阁女子,京中闺秀,大多是她这个样子。
却是这一昼夜之间, 看她指挥若定游刃有余的安排一切……
才终于看到她的过人之处。
太师府出身的这位姑娘, 不仅聪明伶俐,更是胆魄惊人,只在宫里吃个席的工夫, 就果断拿定了刺杀定国公的主意。
并且还不算异想天开的只是说说而已,她能拿出明确的行事理由和切实有效的刺杀计划来。
这份杀伐决断的能力——
贺红叶扪心自问,她是自愧不如的。
也是自这一日起,她终于明白秦照选定的这个王妃,的确当得这个身份, 也实实在在是配得上他的。
并非只是在出身上的般配, 更在于她自身的智慧与能力。
势均力敌,相辅相成。
她不是依附于他而生的娇弱的藤蔓植物, 他们是能并肩砥砺风雨的,平等独立的两个人。
即使没有安王妃的身份, 沈阅这样的姑娘,自己也能独领风骚,闪闪发光。
这世上女子, 以前贺红叶就只佩服过白手起家,以女子之身自底层摸爬滚打、在男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常芸,现在倒是觉得这位安王妃也颇多可取之处。
贺红叶定了定神:“那我安顿好松哥儿之后就回来接应。”
沈阅点了下头,却又突然想起个事:“商秋之前应该也未曾见过定国公本人吧?你出了城,顺便看一眼,此事不容有失,要务必保证是真的除了这个祸害。”
贺红叶闻言,也是后知后觉,不由的神情一凛。
“好!”此事,算是大家的疏忽,居然没想到。
秦照留给沈阅的那批人虽都是功夫绝佳的好手,可多是些他一手挑选提拔出来的年轻亲卫,他们之中没人与贺崇明直接打过交道。
沈阅也意识到此事紧迫,催促道:“那你快去。”
贺红叶抬脚便走,刚走两步,她终是忍不住的回头,表情严肃看着沈阅,问出了从昨晚就一直盘亘在她心上的那个问题:“王妃信我?毕竟我是来自北疆贺氏的反叛之人。”
她说与秦绪在一起的是贺崇明,沈阅就立刻相信,甚至后续她制定刺杀和出逃两套计划时,也都当着自己的面,没有丝毫的遮掩。
其实——
就单冲着贺家当初送她去梁州的那一重目的,按理来说,沈阅心中都应该不怎么待见她的。
尤其——
她还是个叛徒。
出身贺家,被贺家锦衣玉食的养大,都能眨眼之间背叛。
这位安王妃,是不是有些轻率了?真的就不怕她因为儿女私情的纠葛而存了私心?也或者根本她一开始就是贺家布下的棋子?
“我这并非是信你,只是信我自己的夫婿。”沈阅不避不让,直直迎上她的目光,同样是表情严肃又慎重。
她说:“殿下虽是未曾对我过多透露你的私事,但他曾说过相信你不会背叛,那么我也信。”
她与贺红叶,相识不久,既不是一路人,又彼此对对方都存了一定的戒心,事实上,到了现在也不算十分熟悉的。
沈阅的神情坦荡,毫不遮掩。
贺红叶默得一时……
之后,她微微垂下眼睑。
“我确实回不去了。”下一刻,重新抬起头时,她才苦涩笑了下,一字一句道:“四年前,就在我抵达南境梁州那日,我生母便在北疆的贺家自戕而亡了。”
没了牵绊,她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