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这日的心情不大好。
两人在他外书房用过午膳, 沈阅原来是准备留下来陪他的。
即使压在他肩上的担子,她无力分担,压在他心上的那些负累, 也不是她靠言语便能化解, 可是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分了心, 会比较容易自那些不好的情绪里尽快脱离出来。
只……
这般打算到底也没用上。
过午, 有兵部的两位官员到访。
秦照倒是没赶她,但沈阅还是自觉避嫌,先回了后院。
对于上午东宫一事的后续发酵, 沈阅还是十分谨慎,回去就打发了春祺:“你去前院,听着点外面有关东宫的消息。”
春祺原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子, 当即便欢欢喜喜的去了。
沈阅侧卧在软塌上。
想要歇个午觉, 可她今日接受到了太多石破天惊的隐秘消息, 又受了不小的冲击和触动,躺下就觉得脑袋里又重又沉, 隐隐都觉出几分头疼了。
心里也烦, 她便又爬坐起来。
正在按揉太阳穴,冬禧就端了一碗安神茶给她送了过来:“奴婢瞧着您打从外书房回来就一直皱着眉头,心浮气躁的模样,王爷……未曾责备您吧?”
“没有。”沈阅笑着, 接了她的茶,“他倒是不会怪我什么,只是说没吃亏便好,我就是上午受了太子的气,就总觉得这口气一直憋在心口, 喘不匀。”
事关朝廷以及皇室的机密,即使身边最心腹的丫头——
谨慎起见,沈阅也不会与她多说,只随意编排了个借口敷衍。
“那位太子殿下也属实没完没了的,当初是他临时变卦戏耍咱们家在先,如今却又纠缠不休的。”冬禧很懂分寸,私下若非气急,平时绝不会僭越议论起秦绪。
她抱怨了一句,眼见着沈阅脸色还是不好,又连忙试图开解:“好在您不久就要随咱们姑爷去梁州了,到时候离得他们远远的,就再不用见这些讨厌的人了。”
提及此事,沈阅神色却又更显暗淡了几分。
她微微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走,就是外公的身体一直不见大起色……我这时撇开他走了,心里总觉不安生。”
冬禧知道自己又说错话,心中一阵懊恼。
随后飞快思索了下,她又连忙再度试图转移话题:“对了王妃,方才奴婢从前院过来时,瞧见王爷与甘将军夫妻都一起出门了,好像……是去了兵部商讨什么事情。”
照顾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是十分劳神的,兼之甘夫人之前负伤在身,为了方便她休养,也为了能更好的照拂孩子,进京之后林管家就替他们夫妻给孩子寻摸了一位姓蒋的乳母。
只是甘夫人格外心疼这个先天患病的孩子,平时能自己带的时候都尽量不用乳母。
这会儿孩子必是交予了乳母代管,林管家千挑万选找来的,必定也是信得过的妥实人,倒也不必担心。
沈阅斟酌着,便套上绣鞋下了地:“正好我也睡不着,去思水轩瞧瞧孩子吧。”
虽然甘氏夫妻一直住在安王府,但毕竟是两家人,双方平时又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需要忙,沈阅其实也不经常往思水轩去。
下午这个时辰,日头依旧有些毒。
主仆二人尽量挑着林荫处走。
去到思水轩院外,就先听见里头乳母蒋氏笑着说话的声音:“也是怪了,平时将军与夫人他们逗上半天这小祖宗也不见得会给个笑脸,倒是与小大人您极是投缘。”
常芸在京行事一直十分低调,就连沈阅这个王府的当家主母也是今日才得知她的底细,对外她也一直都只是甘参将贤内助的身份,应该全京城也没几个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的。
蒋氏这般称呼,不奇怪。
只是——
小大人?什么小大人?
难道这会儿是这思水轩里还有客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