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并非京城人士,是他们自天水带来的,状元街这里离着宫城不远,卢妈妈让车夫先将自己送到宫城边上的一家绸缎庄,然后又给了他个地址,叫他照着地址去找人牙子牵线雇几个人明天修院子。
车夫知道在主子面前就她能说上话,自然也是不敢多问,随后又驾车走了。
卢妈妈却并未走进绸缎庄去,而是走到前面围绕宫城挖通的回水河岸边,往前又走了一段,沿着一处台阶走下河堤。
那下面,被台阶分开两侧,右侧一群妇人在大声说笑着洗衣服,左侧那边今日恰是停了一艘坏掉的小船,占了地方。
卢妈妈神情警惕又焦灼的扯着脖子张望了一番,发现小船后面有个垂钓者,终于心思定了定。
又一次张望四周,确定附近没什么可疑人等,这才凑了过去。
垂钓之人斗笠压得很低,不太容易看到容貌,只看他端着鱼竿的手,指骨修长,关节凸起有暗伤……
卢妈妈似是通过这手便确定了对方身份,于是开口便是焦灼的抱怨与责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诓着我把她哄回京城来,说什么变天了,该有好日子了……我现在怎么瞅着倒像是你存心害我的。”
戴着斗笠的垂钓者也没回头看他,只是声音轻快悦耳的浅笑,闲闲道:“我什么也没做啊,而且……凭着我这区区身份,我能做什么?我就是……想看看后面究竟都会发生些什么。”
细品他这语气,竟是带了几分孩童般的憧憬与纯真的。
他说着,又兀自愉悦的笑了起来,认真询问卢妈妈:“你难道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卢妈妈:……
另一边,秦照离了明月小筑之后也没回安王府,而是带着长赢几个出城又去了趟京郊大营。
把上午被他揍了正趴着养伤的那群一世祖们拎起来,找借口一顿折腾之后又挨个胖揍了一顿。
这群家伙,多是家里不服管束的子弟,长辈们想靠着军中军纪森严,把他们送过来掰正一下性子,一群纨绔,也没有哪家会指望着这样的子孙来继承家业,是以他们今日在军中闹事又挨秦照一顿打,就愣是没一个敢回家告状的。
本来在军中拉帮结派的斗殴就是他们违反军纪在先,虽然回家告黑状,有些护犊子的老家伙们会上书弹劾秦照,可到时候深挖背后原因,他们也个个都跑不了,免不了也要被提溜出来教训治罪。
再者说了,秦照来了军营处理这事儿,他们不信皇帝会一点不知情!
明摆着就是皇帝卖他们各自家族的面子,不想追究他们闹事儿的罪责,他们要还不识好歹上赶着恶人先告状……
到时候皇帝被赶鸭子上架,下令责罚他们一群纨绔,非但得不到什么好处,还等于公然叫他们家族丢了脸平白做恶人,他们这不等于给皇帝穿小鞋找麻烦吗?
所以,一群人蹲在军营养伤,就刚好被秦照一窝端,拿来做了出气筒。
他心情不佳,在军营厮混了整个下午,一直到入夜时分这才酒气熏天的出来。
虽然喝的不少,但醉是不可能醉的。
主仆一行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打马进城,长赢看他走的方向不对连忙出声提醒:“殿下……回王府走这边要近些。”
秦照酒气正上头,有些含糊的道了句:“我去太师府。”
他去找他媳妇,长赢自是不会拦。
结果——
他自己没走几步突然又猛地收住缰绳。
长赢以为有什么事,连忙打马追上去,就看他正低头扯着自己衣裳左看右看,又把袖口凑到鼻下使劲闻。
就在长赢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之前小解时掉茅坑了……
又听他喃喃的道:“不行……得先回府沐浴,再换身衣裳。”
长赢:……
虽然不该多嘴,可长赢实在没忍住:“咱们两座府邸离着不近,来回一趟要多花好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