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闻太师躬身迎他。
“太师!”秦绪也拱手作揖。
他还礼的间隙,沈阅就从案后绕了出来。
没走近,隔着老远循规蹈矩的屈膝福了福。
今日在家,她又换回了平素里喜欢的衣裳和妆容。
红衣雪肤,容色秾丽。
她站立的位置刚好是在窗口的阳光下,眸色清亮又沉静。
秦绪看她一眼,唇角扬起儒雅温和的笑。
见她在此,他似乎也并不意外。
“你也在啊,正好。”秦绪径自开口说话,语气却透出明显平易近人的熟稔,“母后昨日见你之后很是欢喜,事后也不住念叨,知晓本宫今日要来太师府拜访,她又特意备了些好料子叫本宫捎来,说是给你裁衣裳。东西方才进门已经交给府上管家,由他给你送过去了。”
听他这言辞语气……
若不是梦里有了前车之鉴,又若不是沈阅昨日在宫里已经见过他和柳茗烟之间的情意绵绵,她一定会误以为这位太子殿下是真的满意并且属意于她的。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垂爱!”沈阅面上宠辱不惊,屈膝又要拜下。
秦绪赶紧隔着老远抬了抬手:“诶!免了……母后也是不想叫你觉得拘谨,所以才未过内廷司的手走赐礼的繁文缛节,本宫顺路捎来的,你便当是长辈给的,随意收了就是。”
还是那句话——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从这话里话外还真当这皇家是多有诚意的要娶她呢。
沈阅心里膈应的慌,面上始终未动声色。
她并未恃宠而骄,依旧还是周到的全了礼数。
但又权当是闺阁女子的矜持,刻意与外男保持距离,之后她不再理会秦绪,只对闻太师开口:“既然外祖父要招待太子殿下,那孙女儿……”
她急着想走。
一刻也不想继续同秦绪共处一室。
却不想——
闻太师没应。
“不妨事。”老人家语气随意又明显不容拒绝的道:“你坐着,抄你的书。”
沈阅意外之余动了动唇。
她看向闻太师。
却发现秦绪还在看她。
于是,她便飞快的收敛了情绪:“是!”
顺从的应了声,便转身回了案后坐下。
立在门外廊下的冬禧听了屋里对话,赶紧低头走进来,挽起袖子站在一旁替她研墨。
沈阅年幼失怙,外祖父母都疼她,她咿呀学语时老太师就喜欢将她抱在膝上读书给她听。
甚至于,做为女孩子,她启蒙读书都是外祖父亲自教导的。
闻太师这样身份的人,书房算是他的私人领地,府中禁地,她却一直可以随意出入。
小时候是给她弄张小桌子,她在下面读书习字,外祖父在这一端的案后做自己的事,等她再大些了,有时候也卖乖讨好,过来替外祖父誊抄古籍孤本,或者在外祖父写字时从旁研墨伺候。
这书房里的一切她都熟悉。
轻车熟路打开右侧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宣纸和裁纸刀。
闻太师带着秦绪在书房另一端靠近门口那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开始说话。
先是聊的秦绪这些天读书时从书本上摘录下来的疑难,后又引经据典,讨论起朝政相关的问题。
隔着大半个书房,沈阅坐在这边案后。
她做事情看似慢条斯理没什么响动,实则却是十分灵巧利落的。
先是裁纸,又提笔蘸墨,埋头书写。
其实今天心是不静的,和秦绪共处一室的这个状态……
哪怕对方不是冲着她的,也叫她打从心底里觉得烦躁晦气。
就冲秦绪这趟过来的态度,他分明是在示好的,至少也是表现给闻太师和闻家人看的。
这样的表里不一,当真叫人生厌!
她于是尽量摒弃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