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夸我的话就可以。”易晚愣愣地说。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
首先响起的是一声笑声,然后又是另一声笑声。他们看着彼此,都为对方会突然说出这句话而感到好笑。
“我想起一句话。”喻容时慢慢地说,“不要害怕那些黑暗,只要自己是光明本身,所以……”
“我想这个世界的神明不会认同我们是所谓‘光明’。”易晚说,“如果祂们存在的话,在祂们眼里,我们只会是一群不识抬举的……”
“可当叛徒也不错,不是么?”喻容时说,“至少……”
我们都认为这世界扭曲,并在逃亡的路上至少有另一人陪伴。
他们在神明看不见的地方小心地握手。易晚说:“所以现在……”
他将“现在”那句拉得很长,却像出于某种顾虑、而不敢再说下去。
喻容时笑了笑。他看着纤瘦的易晚,有一种温暖的感情在心中涌动。他于是低声道:“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有的两个、绝不能与这个世界和解的共……”
犯了。
易晚:“喻老师应该会同意和我营业了。”
喻容时:??
一个犯字被卡在了喉咙里。
易晚:“而且您也不会为我擅自将您拉进我的故事里而生气。”
喻容时:??
易晚:“因为您现在应该觉得我很了不起、很优秀、也很强大。您对我的心情应该抱有崇敬与怜爱……唔,我猜应该是这样。而且交换秘密,是建立亲近感的开始。”
喻容时:…………
“……你这样说话会让我误会你在算计我的。”他无奈地摇摇头道。
“哦。”易晚眨眨眼。
喻容时:……
算了,易晚可能只是情商有点低。
而且如果易晚真是想算计他,又何必把每句话说得明明白白?
感动的氛围荡然无存。易晚安详地躺回了副驾驶里。浅蓝色的卫衣帽盖住了他的头顶,漆黑发尾下他的脸颊柔软白皙。他打开手机道:“三十分钟到了……喻老师,我们该去医院了。”
喻容时:???
车载时钟末尾显示秒数,在易晚落下最后一句时抵达了谈话截止的既定时间。这精准的落点显得像是来自易晚的算计。
可他坐在喻容时身边的身体却温暖、柔软,诚实得一如他方才吐出的“同意营业”“抱有崇敬”的言语。他看着手机的样子也自闭却乖巧,让人很难想象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喻容时于是低头发了个短信,启动汽车引擎,在引擎的轰鸣声中用大灯拨开漆黑的雨云。易晚坐在副驾驶上幽幽道:“喻老师,你好像真的很善良……嗯?”
他眨了眨眼,发现喻容时走了一条不同的路。易晚终于有点无措了:“?”
“……你现在。”喻容时说。
“?”
“还想喝鸡汤吗?”
“……??”
喻容时在后视镜里笑起来。他说:“还有,纠正一下你的用词。我们之间的互动不是‘营业’,而是对这个世界的叛逃。”
他眼眸里的神采依稀还是当年的少年,易晚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许久之后道:“其实……”
“嗯?”
“……没什么。”
易晚看向雨幕下经由的大桥。桥下黑水翻涌,当年的少年依稀还站在桥头。
——即使是路人,也是想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观众的。
他突然地想到了这句话。
其实还有一件事,易晚并未告诉喻容时。
那封匿名的、将他推荐给A.T.星探的邮件,来自他尚未被封印意识前的定时发送。
我突然有了一点私心。他在心里轻声道。
他所诉向的对象,是那年那名15岁的自己。少年沈终站在河的另一边,静静地,冷冷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