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宁缺不停挽弦弄弦,为的是尽可能快的杀人。
且行且走且射,不停有鲜血迸溅,有人倒在河水里。
宁缺走到了河中间,他站在一块微微突起的礁石上,临风望向对岸的山林,河风吹拂着他的发,他是那样的沉默而强大。
还活着的二百余名修行强者,或站在湍急的河水里,或站在岸畔,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暂时停止了攻击。
蚍蜉撼树谈何易,我于人间全无敌——这句话是用来形容柳白的,宁缺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但铁弓在手,世间近战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宁缺看着那片山林,说道:“你既然不服,便应该站出来,与我堂堂正正战上一场,何必让这些人送死?”
……
……
隆庆不在河畔,在山崖后方的那片密林里。
他看着河上发生的幕幕血腥画面,沉默不语,神情宁静。
宁缺很强大——虽然宁缺单凭一把铁弓,以弦意杀人的本事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此人的强大本来就是他的意料中事,所以他不动容。
此时隆庆听到了宁缺的那句话,他没有因为被羞辱嘲笑而动怒,反而唇角微扬,无声地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宁缺是在说笑话。
他和宁缺之前,永远都不会有惺惺相惜,因为他们都不是英雄,也不会像君陌和叶苏之间那样正冠而战,因为他们不是君子。
宁缺出手便是最强大的元十三箭偷袭,哪有资格说他以众敌寡?
隆庆知道他的无耻,为了战胜他,自己必须同样甚至更加无耻——为了胜利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出卖灵魂都无所谓,还在乎别的什么?
道门已然风雨飘摇,他不回桃山。唐国东北边军已然深入燕境,只要兄长稍微应对失当,成京便会被屠,他不回故都。
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在意宁缺。
为什么?因为不服。
怎样能够服?当然不是堂堂正正地战胜对方,而是杀死对方。
死了,自然也就服了。
他和宁缺两个人,谁先死,谁就必须服。
隆庆懂这个道理,宁缺也懂这个道理。
所以宁缺那句话只是笑话,所以他笑了起来。
隆庆笑了,还因为他知道自己快要胜了。
宁缺在渭城耗尽了符纸,在清河郡耗尽了浩然气,他还能写符,却没有现成的符纸,如果想写神符,要耗念力,他还能施出昊天神辉,但他腹内已然没有多年蓄养的浩然气,想要收纳天地元气于体内,需要耗损极大念力。
世人皆知宁缺和叶红鱼一样,都是兼修数宗,道法无数的绝世天才,在夏侯之后,很难有人逼出他所有的底牌,以他现在的境界实力,更不可能。
但他万里奔波杀人,即便在烂柯寺里静修回复了一段时间,也不可能还像刚离开长安城时那样强大,有些手段他短时间内无法重新获得。
隆庆要做的事情,便是逼着他耗损念力。
他诱使宁缺射出那道铁箭,他让数百名最后的、最忠心的、最强大的部属不畏生死地攻击,前仆后继地送死,就是为了消耗宁缺的念力。
念力是修行的基础,是战斗火焰的柴木,是一切的一切。
从来没有人想过凭借消耗念力来战胜宁缺,因为他的念力极其雄浑,同样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隆庆却敢这样想,所以他这样想了。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一个事实。
没有谁的念力,能比他更多更强!
宁缺也不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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