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说道:“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桑桑说道:“现在还不愿意。”
宁缺又说了几个地方,都被桑桑冷漠地否决。
他想着在深渊雾瘴里的那番对话,无奈说道:“你让我带路,结果我说的地方你都不同意,那最终还不是你决定。”
桑桑说道:“东方西方北方你都提到了,为何不提南方?”
宁缺不知该如何接这句话,西陵神国这片群山之南,便应该是那条著名的大河,大河之南便是大河国……
桑桑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为何不去大河国?”
宁缺说道:“那里远离繁华,真可以说是穷乡僻壤,没有什么特殊的风景,也很难看到新鲜的人事,我自然没有想到。”
桑桑说道:“但那里有你我认识的人。”
宁缺装作听不懂,说道:“你我在这个世界上认识的人很多。”
桑桑说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宁缺没有说话。
桑桑静静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怕我杀死她?”
宁缺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死她?”
桑桑说道:“昊天要人去死,不需要理由。”
宁缺看着她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或者你是在吃醋?”
桑桑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说道:“你怕我杀死她,那是因为潜意识里,你希望我吃醋,不代表我真的有这种低级的情绪。”
宁缺依然静静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但你在吃醋。”
桑桑没有说话。
“不然你不会问我为什么不选择大河国。”宁缺笑了起来,像极了老笔斋那只猫每次逮到老鼠后的得意模样。
桑桑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要去大河吗?”
宁缺说道:“我能反对吗?”
桑桑说道:“可以,但我不会接受。”
宁缺说道:“那便走吧。”
大黑马在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觉得好生无趣,想着有可能会看见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女主人,开心之余不免有些紧张。
它所担心的也是宁缺所担心的——桑桑重新来到人间,如果真的越来越像人类,自然是宁缺最想看到的事情,然而她毕竟是无所不能的昊天,再加上人类复杂的情绪后,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
一路向南,顺着山道不断前行,风雪渐渐没了踪影,太阳照耀着丘陵和田地,深冬时节的南方依然温暖的不像话。
来到丘陵地带后,桑桑便离开了山道,沿着笔直的线条,向着南方行走,无论怎样的艰险地势,对于她来说自然有如坦途,但对宁缺和大黑马来说则很辛苦,他不禁有些抱怨,现在究竟是谁在带路?
某日丘陵前方忽然传来雷般的轰鸣声,空气中的湿意隐隐也增加了不少,宁缺很自然地想起书院后山的那道瀑布,想起二师兄的小院,不禁有些好奇,前面那条瀑布究竟有多雄壮,声音竟能传出这般远。
待来到断崖前,宁缺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一道瀑布,而是一条雄壮的河流。黄浪滔滔,水势丰沛至极,在黑色山石与黄色的土原之间肆意奔涌,在这段落差极大的河谷里,黄浊的河水奔流跌落,形成了数道极宽的瀑布,水头相撞发出雷般的轰鸣,震的水中的礁石仿佛随时可能碎掉,正是传说中的大河。
看着身前黄色的大河,感受着脚下崖石处传来的微微颤抖,体会着河水里蕴藏着的无穷力量,他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明白了为何这条大河能够帮助大河国挡住南晋的精兵,也明白了柳白当年为何能够在此悟道。
他很自然地回想起秋天时,那把从剑阁飞临桃山的剑——在光明神殿里洒扫的时候,他曾在角落里,看到柳白死后留下的那把古剑。
夫子曾经用那把剑斩金龙、杀神将,柳白把自己的灵魂投注到那把剑中,傲然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