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也不知何年何月平了,宁缺真接把马车停进了院里。
此时秋雨凄清,红枫如火,黑色的马车停在枫树下,宁缺很自然地想起一句诗来,念道:“停车坐爱枫林晚,枫叶红于……”
他生也早,来的也早,很多记忆早已模糊甚至消失不见,唯有一些很基本的东西很难忘记,诗词记不得什么,课文上的内容却无法忘记,只是此时的他包括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把霜叶记成了枫叶。
这句诗没有念完。
因为他觉得自己扶着的桑桑的细细的胳膊变得有些僵硬,担心地望去,没有看到她蹙着眉头难受的模样,反而看到了一张羞的微红的小脸。
桑桑低着头,用极细微的声音喃喃说道:“我们还没成亲。”
宁缺知道小姑娘是误会了诗中那两个字,不由苦笑,接着又想着很多年以前,在教室里似乎有小男孩用这句诗里的坐爱两字去撩拔别的小女孩,不由微微一怔,生出恍若隔世的感觉,却未曾想明白,这是真的隔世相通。
片刻后,他从这种极少有的情绪中醒过来,伸手摸了摸桑桑的脸蛋,说道:“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差别,你我这辈子也没法分开。”
桑桑抬起头来,轻声说道:“我担心有差别。”
宁缺微异,问道:“能有什么差别?”
桑桑低声说道:“都说……如果真在一起了,就不会喜欢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么喜欢。”
宁缺微恼说道:“哪里来的都说,还不是小草那丫头,闲着没事尽给你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三姑六婆世界观。”
桑桑看着他,倔强问道:“可是,会不喜欢吗?”
宁缺的回答很自然,没有经过思考:“当然不会。”
桑桑说道:“可是小草说……长安城里很多姑娘家,婚前都被她男人宠的厉害,可真进了门后,过不得两三年便会觉得腻了。”
宁缺看着她微笑说道:“你得想明白,你一出生就进了我宁家的门,算起来如今已经十六年了,我可曾腻过,你可曾腻过?既然相看了这么多年都没腻,那么自然这辈子也没办法腻了,就算腻,也是腻在一起的腻。”
桑桑小脸微红,说道:“宁缺,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好听了。”
宁缺笑问:“为什么不叫少爷?”
桑桑说道:“说情话的时候,你可不能是少爷。”
宁缺说道:“有道理。”
桑桑忽然说道:“可是你还喜欢别的女人。”
宁缺虎躯一震,说道:“哪里有?”
“殿下?”
“那是少年情思萌动,毫无方向感的蠢蠢欲动,如果往深层去看,大概能看到世间所有穷苦子弟对公主的幻想。”
“水珠儿姐姐?”
“这可是师傅的菜,不得如此不敬。”
“可你说过你很想摸她揉她。”
“这是手感问题,**问题。”
“……你是说我手感不好?”
“换一个,换一个。”
“书痴呢?”
“啊,这风有些大,我们还是先回房吧。”
原本在枫树下避雨兼训练自我修养的大黑马,在宁缺和桑桑开始谈及某些话题时,便清醒了过来,竖着耳朵听着,睁大眼睛盯着,生怕漏过了一句对话,或是错过了宁缺的窘态。
看着宁缺准备扶着桑桑入房,大黑马大感无趣,在心中痛骂宁缺无耻。忽然间,它隐隐嗅到了一抹极淡的味道,在秋雨中传来,不由疑惑地抬起头。
桑桑看着雨中的寺庙大门,说道:“有人来了。”
宁缺静立片刻,忽然说道:“上车。”
……
……
重要的行囊都在车厢里,不需要车夫,很快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大黑马的鬃毛被秋雨淋湿,却没有松垮粘结,像剑一般四处刺张着。
它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