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都杀不死你?看来必须要想办法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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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是符师本人发动,所以大明湖上这道缚字符的符意失了几分妙处,但这道缚字符毕竟是颜瑟大师写的神符,无论符力持续时间还是强度都非常恐怖,即便以道痴叶红鱼的境界能力,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摆脱。
白皙的肩头被元十三箭再次射中,鲜血凝成的血珠紧贴在她的赤luǒ上臂处,有些血腥,一丝不苟庄严的道髻早已乱了,缕缕黑发刚飘到空中,便被缚字符束至她的脸颊上,黑丝衬着洁白的肤sè,显得格外美丽,却又有几分狼狈。
但道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冷冷看着湖畔那把大黑伞。
身为夫子的亲传弟子,偏生如此弱小,书院任宁缺代表后山行走天下,必然会让他带着些保命手段,所以她虽然慨叹于那把大黑伞的强大防御能力,却并不吃惊。
真正让她感到吃惊甚至隐隐敬佩服的是宁缺在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这种能力指不是境界或者对天地之息的操控程度,而是指他对所有战斗手段的巧妙运用,对出手时机的精准选择,甚至可以含浑称之为某种气质。
今日在大明湖畔,为了杀死宁缺她已经尽了九分心思,极罕见的动用了参悟时间并不长的昊天神术,最后动用了昊天道门掌教震慑世间的万剑宗道法,却依然无法杀死对方,甚至反而被对方重伤了身躯。
肩头凄惨的伤口,掌心还微热的血水,上臂处紧粘着的血珠,都让叶红鱼感到愤怒羞辱甚至疯狂,但她的眼眸却像那些水鳞凝冰结成的剑般开始燃烧起来,透出一份狂热的冰冷——只有面对真正值得尊重的对手,这种眼神才会出现。
为了证道,她于西陵桃山上觅强者,于四海野地觅遗辈,这些年来与很多高手较量过,然而极少有人能够让她尊重甚至敬佩,因为在她看来,那些所谓高手徒有境界和雄浑实力,却根本不知道怎样发挥,便如读死书的酸书生那般不值一提。
直到今日她遇到宁缺,发现这个史上最弱的天下行走,竟是极为罕见的懂得战斗真谛的修行者,虽然如今境界尚低,但只要境界稍有进益,生死证道之时必然极为强大——她很确认这个推论,因为她自己便是这样的人。
大黑伞在湖畔的暴雨道剑下瑟瑟支撑,似乎随时可能崩溃,却一直没有崩溃,那些冰剑化成的水雾越来越浓,渐要将它掩埋,道痴面无表情看着那处,在心里很认真地说道:“这样都杀不死你吗?看来,你真的必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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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红鱼痴于道,痴于证道,何以证道,唯生死耳,所以她狂热地追求战斗。宁缺痴于生,痴于贪生,何以求死,唯避死耳,所以他战斗起来非常拼命。缘由虽然不同,所形成的外显气质却有几分相似,如果他们能够知道彼此的童年生活,大概会清楚原来彼此原来是同样的一类人。
因为拥有同样的气质和理念,所以他们互相佩服,互生更深重的杀意,因为不好杀,所以尊重,所以更必须要杀死对方。
道剑袭击着黑伞,黑伞抵抗着道剑。立于湖上的道痴身体无法移动,肩头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念力会枯竭;躲于伞下的宁缺身体无法移动,指间的伤口不停的流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握不紧这把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红鱼脸sè苍白,但看不出来有念力枯竭的征兆,宁缺低着头紧紧抿着因为失血而发白的嘴,也看不出来有放手的可能。
大明湖畔的战斗从极jī烈的动态画面,转成绝对的静止画面,除了剑与伞,然而隐藏在其中的凶险却是越来越jī烈,只要一方无法坚持下去,那么便是毁灭之时。
局面似乎进入了一种死局,两个人都太狠,狠到看不到这个死局的结尾,最终是生存还是死亡,似乎只能取决于谁能坚持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