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古冠那样的东西,根本不以为意,耸耸肩回答道:“略懂。”
莫山山曾经问过他也懂符道,当时他的回答便是略懂,此时谈及书法之道,他的回答还是略懂,当着别人的面他大概会有底气信心说自己是符道天才是书法大家,但当着天下书痴的面,他觉得还是低调一些比较不容易丢脸。
莫山山看着他,忽然问道:“你觉得这书帖如何?”
她的神情很专注,似乎很重视宁缺会怎样回答。
宁缺没有想到她会问自己的意见,异道:“你是说jī汤帖?”
莫山山看着他神情认真说道:“师兄是长安书院学生,当然听说过jī汤帖,听说这张书帖便是书院中人的大作,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有句酸话说的多:认识自己永远是最难的,孰不知点评自己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尤其是在听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你还想赞美自己。
宁缺向墨池苑弟子们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虽没有存什么恶意,但现在双方关系如此亲厚,一旦被揭穿难免会有些尴尬,于是在没有合适机会之前便只好暂时先继续瞒下去,此时面对这种局面却是更加尴尬。
而且他并不知道少nv符师对jī汤帖以及写出jī汤帖的那个自己是什么看法,若喜欢欣赏倒也罢了,若她极为厌憎自己的书法,岂不是很麻烦?这种可能xing并不,虽说常有文无第一的说法,可事实上遍览长安城内诗家书家聚会时曾经发生的冲突,便可知道像莫山山这样长于书道的人对别的书家总会有些不以为然。
文人相轻,书者之间何尝不是如此?
“这帖笔锋尽lù而不知敛,形散神亡而无骨,看似别有新意,实际上不过是些jī贼手段,邪路着墨法,失了中正大雅之风,不值一提。”
他毫不犹豫把jī汤帖好生贬损了一番,表情从容镇定,把尴尬和苦涩的黄连数尽数藏在身体里,不敢流lù丝毫,这或许便是所谓代价。
莫山山静静看着他,似乎想要分辩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随意贬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再次认真请教道:“那师兄认为huā开帖如何?”
宁缺看着她微惊说道:“师妹连huā开帖也看过?”
莫山山摇了摇头,说道:“书院那位书家的临摹本我搜集到了一些,但huā开帖藏于深宫,便是摹本也都被长安城诸王公府邸珍藏,所以我只闻其名未见其迹。”
宁缺心情微感轻松,笑着应道:“我也未曾看过,所以无法点评。”
莫山山目光微垂,落在他手上那副jī汤帖拓本之上,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只听她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继续去描自己的簪huā楷。
那日草甸下的战斗中,她看到火墙那边的画面,却没能看到马贼首领面mén前那一闪即逝的火团,若她知道身旁的宁缺也是符道中人,或许她的想法会完全不一样,此时的表现自然也会不一样。
……
……
深入荒原,由东北再折西北,行不多时便可见天穹远处那抹淡淡山影。
岷山乃是世间最雄奇最长的山脉,由荒原深处一直向南延展,直至大唐河北郡之南近长安城的所在,延绵不知多少公里,仿佛是昊天在世间北地留下的一把宝剑。
在荒原中段岷山有一段中断,形成天然的峡谷,峡谷的西向筑有城池,由大唐北路边军jīng锐镇防,戒备森严,而岷山也由于这段中断被分成南北两麓。
宁缺当年生活的茫茫岷山便是南麓,岷山北麓深在荒原,被蛮人们称作扎什山,就是天弃山的意思,表示如果走出这道山脉,便等若被昊天遗弃。
天弃山东面有一片féi沃的草场,左帐单于的部族,便在这片草场上世代生活,王庭便在那处。
隔着车窗看着远处天穹旁的那道山影,宁缺很自然地想到南方的岷山,想起山那头的北路